七月初三。
莱县的街上依旧热闹。
所有人还停留在六月末几天的疯狂中,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聊这个人卖了多少份股,那个买了多少。
有多少外地人揣着银票。
“采沙的船回来了吗?”忽然有人问道。
有人回道:“还没有,沙也不好采,反正船还停在那边了,这两天好些出海的人都看到了。”
“韩爷还说要亲自上船呢,说起来,这两天没有看到韩爷。”
“昨天晚上还看到了,不是和贺东家一起在天香楼说话呢么?”
众人凑在一起聊着,没有什么心思做事,迫不及待等韩玉来给他们分钱。
入夜,韩玉坐在炕上,面前堆叠了无数张的纸。
这纸不是普通的纸,而是通威银庄的银票。
韩玉自己都数不清楚,这里到底有多少张。
他也不准备数。
因为没有必要。
他将银票都叠好,放在箱子里,提在手上趁夜赶着马车,往通威银庄去。
通威银庄早就打烊了,但贺喜登应韩玉要求还在铺子里等他。
看见他进来,焦急地问道:“韩爷,您好端端为什么要置换黄金?”
“理由和你说了,有人要看金子,可暂时金沙又挖不了那么多,所以暂时换一批金子应急。”韩玉问贺喜登,“贺东家,您这筹了多少?”
贺喜登回道:“您这要的太急了,我从附近四个分号里调过来凑一凑,也才一万两。”
“不够你要的三万两。”
韩玉一怔,拧眉道:“这、这不够啊,没有别的了?”
贺喜登摇头。
“剩下的都是银子,您要不要银子?”
“那就要银子吧。”韩玉道,“给我换十万……”他话没有说完,才发现贺喜登用惊讶的目光望着他,他心头一虚,摆着手道,“开玩笑开玩笑,我要银子有什么用,不要不要。”
贺喜登问道:“韩爷,您不会要跑吧?”
“这怎么可能。我跑,我能跑到哪里去?”韩玉摆着手道,“我不要银子了,你把金给我吧。”
贺喜登指了指地上放着三个箱子,道:“都在这里,您验一验!”
韩玉开了箱子,取了一个金条验证,又连着翻了两个:“没问题没问题,”又道,“劳驾贺东家帮我抬到车上去。”
“早晓得我留两个伙计。”贺喜登和韩玉一头汗的将箱子抬到车上去。
两匹马拉的车吱吱嘎嘎停着。
“韩爷,这么晚您一个人带着钱要注意安全啊。”贺喜登告诫道,“韩爷还是那句话,人在做天在看,您可不能跑啊。”
韩玉摆手:“怎么可能呢,您尽管放心。”
韩玉将银票点算给贺喜登,亲自驾车走了。
贺喜登站在路边,目送韩玉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韩玉回家取了换洗衣物,驾车往九号码头去,那边有一艘小船在等他,船上下来两个人,帮着他将箱子抬到船上,随即船徐徐驶离了岸边。
韩玉站在船头望着渐行渐远海岸,放声大声。
“一群蠢货,蠢货!”
给他送钱。
“要不是怕坑太大,袁大人和贺喜登填补不上,贫道就将钱全部带走。”
“天下之大,贫道有钱哪里都是家。”韩玉站在船头吹着海风,他不贪心,这一万两换金还有这么多的银票,足够他花用的了。
银票这里用不了,他可以去别的地方用,换成银子再换成别的银庄的银票就行了。
再找个偏僻的地方住下来,永远都不会有人发现他的。
韩玉心情极好,口中忍不住哼起了小曲儿。
……
莱县的县衙,单单顾琛一个人,从六月二十七的下午到今天七月初三几天里,他卖掉了十六份股。
十六份的概念是,他已经实打实过手了十六万银票。
顾琛忙的饭都没有吃几口,要回县衙给县令苏永回禀。苏永不好亲自出面,许多事都是顾琛代劳。
“顾捕头,您中午还没空吃饭吧,给你留了四个馒头,您记着吃。”门口守门的差役笑嘻嘻地道。
顾琛点头:“等忙完这几天,请弟兄几个吃饭。”
“那肯定要了。”大家嘻嘻哈哈说话,就在这时,咚咚咚响起了鼓声,大家一愣,有人骂道,“谁他娘的这个时候敲鼓?”
顾琛对差役道:“去看看,不着急的好好劝再过两天来吧,咱们这几天太累了,还真想休息两天。”
“成成成。”
顾琛和众人各自去忙,不过半盏茶,鼓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苏永都听到了,问道:“什么人敲鼓,没拦着吗?”
“让人拦着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顾琛道,“小人去看看。”
顾琛出门去,就看到门口站着秋纷纷和五位年轻的男子加上一位道士和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秋兄,你这是干什么?”顾琛认识秋纷纷,就好言好语地问道。
秋纷纷回道:“顾捕头,我们来报官,告韩玉杀人!”
“啊?”顾琛惊了,“你说韩玉杀人?就韩爷?”
秋纷纷点头,和顾琛道:“上个月二十六,我请你陪同查找冰窖,就是在找杀人的证据。”
“你找到了?”顾琛记得秋纷纷明明没有找到。
秋纷纷回道:“没有,但是死者当天夜里是来找韩玉,如今他人死了,韩玉就是第一个被怀疑的人。”
“这、这可不行。”顾琛道,“现在抓韩爷……”
秋纷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