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勣点点头,这等文书他也不会细看。
一个国家就是一个庞大的机器,上位者要做的就是用好人,掌握好大方向。若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过问,那不是睿智,而是分不清轻重。
杨德利看看手中的文书,高瑾担心他会点炮,就喝道:“杨德利,出去!”
这里都是大佬,你一个小吏还在此杵着干啥?当门神?
杨德利默然准备出去。
杨德利?
李勣没见过杨德利,却知晓贾平安的这位表兄就在仓部做小吏。
他看了一眼杨德利,想到贾平安为自己出谋划策的辛苦,就说道:“你过来。”
杨德利指指自己,一脸愕然。
是个憨傻的。
这个发现让李勣更加的欢喜了,“老夫问你,仓部要紧的是什么?”
杨德利说道:“英国公,某以为仓部最要紧的便是为大唐看管好仓库,不损一分一毫。把账目做好,不错一分一毫。”
言简意赅。
但却直指仓部的核心职能。虽然话糙,但道理却是相通的。
李勣觉得杨德利还不错,就伸手,“那是什么文书?”
高瑾只觉得浑身发冷,眼皮子跳动着,强笑道:“英国公,此事下官知晓……”
李勣乃是名将,一听就觉得不对。他扫了高瑾一眼,淡淡的道:“老夫做事……还用你来教吗?”
瞬间高瑾汗湿背腋!
周和也感受到了些凌厉的气息,就看了高瑾一眼,这一眼也是冷冰冰的。
李勣接过文书,杨德利说道:“英国公,某觉着有些不对。”
“哦!”李勣的声音温润,“你说说。”
杨德利指着文书里的一处说道:“英国公请看,这位宝应县公某记着前几日才将被陛下罚了五千贯,为何此次会赏赐他三千贯?英国公,平安说陛下英明神武,那陛下定然不会朝令夕改。”
李勣看到了,心中一喜。
贾平安建议他从六部寻找切入点,给小圈子的人一次打击。
他这几日就在六部视察,就是想找到这个切入点。
皇帝再怯弱,也不会朝令夕改,否则帝王的威严何在?
所以此事多半是有人在浑水摸鱼,而且是小圈子的人。
这不就是现成的切入点吗?
好一个杨德利!
好一个贾平安。
这两兄弟一人建议,一人找到了错处,为李勣寻到了出手的机会。
想到这里,李勣温言问道:“此事你禀告了谁?”
这是明知故问。
李勣何等的眼光,一进来就发现了高瑾的紧张,以及杨德利的压抑。
这是要顺势出手了。
杨德利茫然不知,但记得表弟的交代:当你不知道怎么说话时,那就实话实说。
“某是令史,今日抄写这份文书时,某发现了此事,就来禀告高主事。”
高瑾强笑道:“下官……下官本想……”
温润的李勣一旦决定要动手,就不会有半分迟疑。
他随即就回去。
高瑾想到杨德利刚才没有借机告状,就对他和气了些,但警告是少不得的。
他到了值房,令史们纷纷起身。
高瑾威严的道:“抄写就是抄写,至于有错与否,那是别处之事,莫要越俎代庖。”
他看了众人一眼,大伙儿都知道,这话是警告杨德利的。
杨德利低着头,觉得自己没错啊!
高瑾冷冷的道:“下次再有这等事,严惩!”
杨德利的眼睛都红了,抬头道:“高主事,此事某并未犯错。”
发现问题禀告给上官,杨德利的程序没错。
“可这不是你的事,你越权了,懂不懂?”高瑾忍不住骂道:“不想干就滚出仓部,寻你表弟去。”
他一肚子的气,此刻发作出来,骂的杨德利狗血淋头。
气出了,人舒坦了。
到了午时,仓部的小食堂里,杨德利一人坐着,无人搭理。
而高瑾的身边却都是官吏。
向长林看到了这一幕,却不会管。
为官者,需要的是掌控大局,下面的事儿下面折腾。
就算是把杨德利折腾走了,对他而言也是好事,而且还不会被贾平安记仇。
仓部的小食堂自然饭菜丰盛,向长林吃了一片羊肉,觉得极为鲜美。
生活就是这般美滋滋。
“不好了!”
一个小吏冲了进来。
向长林皱眉:“何事?”
小吏面色惨白的道:“英国公刚才大发雷霆,金部郎中陈晓被抓了。”
卧槽!
这对于户部而言可是地震般的变故啊!
“为何?”向长林再无胃口。
小吏说道:“先前英国公发现有人在赏赐的名册中私自加了人,金部郎中陈晓知情不报,把名册发了下去,差点被人领走了赏赐。”
好大的胆子!
官吏们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可向长林却知晓这等事并不孤立,只是从未有人揭开过。
英国公蛰伏许久,这是要动手了吗?
他赶紧回想自己最近可犯了错。
“有人来了。”
随后一个官员进来,众人认得乃是李勣身边的人。
官员看了众人一眼,淡淡的道:“英国公说了,此事恶劣,他会禀告给陛下。另外,此事在金部发作,却是仓部查了出来。”。
官员说道:“户部的令史多不胜数,往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