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繇倒是给了陈默几个不错的建议,如今郭汜已经处于劣势,很多以前不是太严重的问题,随着李郭分裂,长安失陷,会渐渐浮现出来,比如麾下派系林立,有段煨、梁兴等将领,虽是听命于郭汜,但有极大地自主权,之前李郭二人据有关中,有足够的地方封给这些将领,但如今陈默占据了长安,无形中将郭汜的地盘压缩了,自然会有人不满。
挑拨这些人其实并不难,可以适当的放缓对郭汜的攻势,给他们内斗提供足够的时间和空间。
“与元常先生畅谈一番,胜读十年书。”陈默看了看天色,对着两人笑道:“天色不早,我已着人备下了酒宴,我们席间再叙如何?”
“正有此意。”钟繇颔首道:“能与使君攀谈,繇亦受益颇多。”
陈默所学之丰,确实让钟繇有些惊讶,兵法、内政、经学甚至农事,陈默无一不精,就算是过目不忘,昔日神童之名也名副其实,但陈默明年才满二十啊,若非是跟陈默当面交谈,钟繇甚至以为自己在跟哪位大学者交流一般。
陈默能有今日之势,如今看来,也绝非偶然或是侥幸可以解释,这少年郎确有非常人之能,是个全才,手下人想要蒙混他可不容易,这是好事,但有时候为人主太过精明也未必是好事。
陈默将两人引入内堂,已经设好了小宴,自有侍女为三人斟酒,陈默举起酒觞笑道:“元常先生,这考教也考教过了,如今该说说正事了吧?”
钟繇一怔,随即点点头道:“在下此番前来求见,确有事相商。”
“哦?”陈默跟钟繇共饮一觞后道:“元常先生请指教。”
“指教不敢当。”钟繇摇了摇头道:“使君在并州所施法度,在下也有探究,常与人就并州法度讨论,使君之才,确实非凡,但使君可曾考虑过,此法在并州可行,却未必适用于关中。”
陈默点点头道:“的确,其中所耗人力、物力极大,只有并州一隅尚可,但若涉及更多地方,极易滋生贪腐。”
关于法治、德治的问题,陈默不止一次跟人探讨过,并州的制度已经十分完善,但若将这个制度铺展到关中来,一来所耗人力、无力更加庞大,甚至足够建立一支军队,而且地盘一大,除非每一州都有一个陈默坐镇,否则,只凭陈默一人之力,并州制度继续推广很可能当初让陈默迅速积聚实力的制度,反而成了反噬陈默的绊脚石。
最关键的一点,陈默在并州的制度,完全打破了旧有的规则,这反噬的力量不止是本身执行不到所带来的问题,更重要的是,这制度碰了几乎整个士人圈子的利益,而如今的天下,没有士人支持,寸步难行,但若向士人妥协太过,陈默这个主公就成了傀儡一般。
陈默是需要士人的支持,但又不愿意被人所支配,虽然建立了书院,但陈默很清楚,十年之内,想靠书院培育出来的人才来抗衡士人很难,而且书院的人才将来也会成为士人。
陈默摸索着酒觞,看着钟繇道:“不知元常先生有何可以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