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语气多了丝波澜,他伸手触摸了一下照影石壁,轻声说:
“随它去吧,就和我一样,这剑术,有缘者得之。
此事之后,这秘地也就不在,太行仙门最后的痕迹,也会被彻底抹去。谁能学会,带出去,纵使传遍天下,也与我无关。”
眼前的照影石壁,在火光映衬中,投下一缕缕光影,让山鬼似是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景象。
那遥远的就像是上一辈子的事情。
那时他是个孤胆复仇者。
现在,他有了兄弟,有了家人,有了生活。
在遇到沈秋之后,他有了一切。
山鬼摇了摇头,将那些记忆甩出脑海,收回手指,毫无眷恋的转过头,说:
“要打猎,得有香饵,这套剑术,足够引来我弟想要的大鱼了。”
“好。”
沈秋也不再多言,他们手中有六只追命,布置的好,干死一个天榜都不是问题。
只是这六只追命该怎么用,还要谋划一番。
“兄长和小铁在此受累一晚,画出这遗址的地形图来。我得出去一趟,算算时间,咱们需要的那只‘鸽子’,也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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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华来到太行山的时间,要晚两天。
尽管他出发的比沈秋一行更早,但他孤身一人,又受了伤,还得躲着河洛帮的追捕,待进入太行山时,已经有些疲惫不堪。
他没有隐藏自己的踪迹,就那么在太行山外围,点起篝火。
他不担心沈秋发现不了他。
河洛大侠随身的灵兽鹞鹰,已经是武林中的新传说了。
有人认出了那是凤头鹰,便说河洛大侠不是无门无派,人家是墨家传承。
理由也很充分,凤头鹰这种异兽,只有墨家才懂饲育之法。
关于这个传言,墨家人并没有出面澄清。
几乎就是默认了一样,但就算沈秋如今叛出正道,为非作歹,弄的潇湘之地横祸连连,也没有谁敢去质问墨家。
那可是隐藏在江湖中的庞然大物。
车华裹着毯子,坐在篝火边,吃了几个随手摘来的果子,又喝了些水,本打算在此等待一夜。
但长久赶路,让他又困又累,便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睡了多久,然后便被扣在脖子上的冰冷拳套惊醒。
待风餐露宿,身形狼狈的车华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如鬼魅一般出现的沈秋。
后者就半蹲在自己身前,火光照亮他半个身体,另外半个,藏在黑夜之中,那带着天机无常拳套的左手五指,正紧扣在他脖颈上。
力道极大,让车华有种窒息的感觉。
他看着那双冷漠的双眼。
毫不怀疑,下一瞬,沈秋便会拗断他的脖子。
河洛大侠,有足够的理由这么做。
毕竟,车华试图刺杀他的妻子。
在这个时代,这已经是很恶毒的行为了。
祸不及妻儿,是正道中人名义上的守则底线,而车华,虽是为寻死而去,但也依然触碰了这条底线。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沈秋看着眼前这枯槁消瘦的年轻人,他哑声说:
“还有,我很好奇,是什么驱使你,千里迢迢,跑来送死的?”
“我,是,替人,送口信,给你。”
车华艰难的,在窒息般的喘息中,取出挂在手腕上的玉佩,说:
“是,何忘川大侠,让我,送口信。”
“嘁”
沈秋冷哼一声,车华整个人被砸在地上。
用力之大,带起风声,让旁边快要熄灭的篝火,再飘起几枚火星,而他手中的玉佩,也在一闪间,落入沈秋手中。
后者摩挲着那玉牌,他背对着车华,说:
“那个喜欢多管闲事的老头子,要你带什么话?说吧,说完就准备赴死。
我爱妻被你吓坏了,你这道貌岸然的家伙,若是恨沈某,为什么不像个男人一样,来找沈某拼个你死我活?
你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只会去欺负弱女子。
呸,华山派那最后一点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我”
车华想要解释些什么。
但这一瞬,他看了看自己左手那断指,心便静了下来,仰起头,对沈秋说:
“我做错了事,若有可能,我想对瑶琴姑娘道歉。
但这事是我一人所为,我不配自称正道,沈大侠要杀要剐随你,请勿要辱及华山。”
“废话少说!”
沈秋冷声问道:
“那老头让你带什么口信?”
“何忘川大侠,说他与任豪盟主乃是至交,不忍见沈大侠就此叛离正道,想要与大侠当面谈一谈。
又因一些不得已的原因,无法亲身相见。”
车华舒了口气,他哑着声音说:
“他便让我替他来劝说你,说是若沈秋大侠想要重回”
“不必说了。”
沈秋将玉佩丢回来,丢在车华手边,他活动着五指,冷声说:
“正道中人,规矩太大,沈秋高攀不起,做个江湖散人,逍遥自在,他们把沈秋叫妖人,随便他们吧。
只是再遇到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沈某绝不会手下留情。”
听到这斩钉截铁的话,车华也是一阵黯然。
沈大侠去意已决,劝说不得了。
“何忘川大侠还说,沈大侠正在做一件针对隐楼的事,若是沈大侠不嫌弃,在下也愿意帮忙。
实不相瞒,在下做那错事,便是隐楼中人蛊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