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宗门声望乃是事关传承的重要之事,容不得我等徇私。
这事,婉拒了吧。”
这番劝说,并没有让黄无惨眉头散开,相反,紫薇道长的脸上越发深沉。
几息之后,他说:
“师兄,沈秋的名声,先不去说。
就说这太行之事本身,里外透着几分诡异,我所料想,沈秋开启遗迹,广传天下,闹出风波,应是要行伏杀之事。
但伏杀的,并不是江湖人。
任豪盟主身亡这事,也隐有黑手浮现,还有张莫邪突然现身,以及沈秋弑杀淮南王,这些事情是有联系的。
虽然我看不出其中缘由,但曲邪,任豪盟主这些得了蓬莱‘仙缘’的翘楚之辈,相继身亡,却让我想起一些陈年旧事。”
黄无惨摩挲着下巴上修缮的极好的胡须,他对冲和道长说:
“师兄,你可还记得,在师父那一辈,四十多年前,那时我还刚刚入门,师兄也是刚成为内门弟子。
那时有位长老,得了蓬莱缘法,带回一卷仙家道书。”
“记得。”
冲和老道点了点头,他接话说:
“那长老欣喜,又心怀宗门,便要将自己手中的道书,献于同道,将他所学仙家武艺,也传授给同门师兄弟。
但被师父喝止。
不但喝止,还将那蓬莱道书一火焚之,又将那长老武艺废去,安置在后山上,直到他老死,都再未曾和门人见面。”
“是,师父一生修道,造化天人,性格温和,对任何事情都看得很开。”
黄无惨抚摸着拂尘白丝,他说:
“惟独厌恶蓬莱之说,在亲手废去那长老武艺后,便立下规矩,不许玉皇宫内门弟子,和蓬莱有任何接触。
但师兄,有一事,我一直瞒着你和其他长老。”
紫薇道长压低声音,对冲和老道说:
“在师父故去之后,我收拾师父遗物时,发现了一些端倪。师父留下手札记载,他年轻时,其实也是入过仙山,得过蓬莱际遇的。”
“竟是如此!”
冲和老道听闻这宗门隐秘,惊得瞪大眼睛,他看向黄无惨,后者则回头看着师父的灵牌,他说:
“而且,师父的死因可疑,说是闭关,但也没说是要闭死关,我记得清楚,师父当年闭关前,说他还有十三年命数。
但闭关七日,便暴毙于道庐之中。
当时长老们多番查证,却找不到具体死因,只能说是天人五衰,命数已至。
现在想来,师父亡故之事,怕没有这么简单。
师兄,任豪盟主在赴死前,也曾问过我一个问题。”
黄无惨轻声说:
“这数百年中,蓬莱仙山二十年现身江湖一次,每次都有人得仙法福缘,但大家都只看到那些人运气好。
却少有人关注那些大机缘者的下场。
他问我,是否真的相信仙山仙缘?
这些时日,待回到玉皇宫后,我左思右想,觉得任豪话中有话,便去找了些宗门记载,却发现,但凡有记载的得仙缘者。
要么如师父一样暴死。
要么就是做下一番大事后,江湖归隐,结果踪迹不明,就如凭空消失。
师兄,这蓬莱之事,有问题!
我等之所以从未关注,是有人在故意掩盖这个事实,而且从数百年前,一直掩盖到现在。”
两人相顾无言。
数息之后,紫薇道长摩挲了一下手指,对冲和老道说:
“我重伤未愈,心魔丛生,不得离开玉皇顶。
师兄,你此番便带着灵素等人,往太行走一趟吧。寻秘宝之事,都是次要,我更关心的,是沈秋所说的蓬莱密事。
我有种感觉,你我所有的疑惑,任豪留下的那些未解,都能在太行山得到解答。”
“好。”
冲和老道不是怕事之人,见掌门开口,便应了下来。
他也很好奇。
沈秋弄出这么大阵仗,到底要给他们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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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在同一时间。
潇湘之地,太岳山上,舞阳真人正站在山顶的幽静小院前。
这纯阳宗掌门这会面色严肃,他刚把太行来的那份信,还有随信一起来的仙门秘卷,送入小院中。
正在等待着师父的回应。
舞阳真人虽为掌门,但江湖人人皆知,这太岳山的定海神针,是那如今的天下第一,纯阳子道长。
只是道长年事已高,已有十多年,未曾出过隐居小院,也未履江湖。
“舞阳。”
一声苍老但平静的声音,自院中传出,舞阳真人立刻站直身体。
“去一趟太行吧。”
那声音说:
“带着门中有天赋的弟子一起去,低调一些,不要引人注目,这沈秋所谋之事,且先不要参与。
更不要制止。
此去太行,不求仙门秘宝,只需多听多看,若有凶险,护住门人,退回潇湘。”
“是,师父,弟子知道了。”
脾气火爆的舞阳真人,在这声音面前,乖巧如小童一般。
待纯阳子说完话后,掌门便要转身离开,刚走出几步,便听到身后又有声音响起:
“带上我徒孙东方一起去。”
“师父!”
舞阳真人回头喊到:
“我知你一向爱护东方。
那孽障也确有天分,乃当世璞玉。但他惹了红尘恶疾,心境散乱,若不加以纠正,以后恐生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