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平日,独孤连城看看热闹就好。
偏巧他今日心情不好,慕直一发难,他就下了一道旨令:“慕爱卿最近火气重,依朕看是身子出了点问题。未来一个月,也不必上朝了,就好好在慕府调养身子,待好了再来面圣。”
言下之意,就是让慕直禁足在府,没有圣旨不可进宫。
他抛下这颗重型炸弹,并宣布退朝。
慕直没想到独孤连城态度会这么强硬,他气急败坏出了大殿。
恰逢慕桐出来,打了照面,他脸上盛怒的表情还未来得及收敛。
“桐儿……”
慕桐假装没听见,加快脚步,迅速走远。
他长年不在京,也没什么机会上早朝,今儿个看到慕直嚣张跋扈的样子,他才知道慕直在朝堂上的另一种面目。
在慕府时,慕直长年冷落母亲,从来都是不苟严笑。
这慕府和朝堂,慕直多种面目切换自如,还真叫他大开眼界。
他回京至今,皇上也从未诏他面圣。照理说他打了胜仗,皇上怎么着都该诏他面圣才对。
难道是因慕直的嚣张跋扈,连带迁怒于他?
想到这种可能性,他的心情突然有点沉重。
因为他突然想起,慕辞不只一次说过让他卸甲归田。还曾说过慕家势大,令皇上忌惮。而今他才知道,慕辞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可若只是因为忌惮皇上的猜忌,而置前线于不顾,亦非他的行事作派。
但此时此刻,他能理解慕辞的苦口婆心。
心念一动,他折了道,往永安宫方向而去。
慕辞没想到哥哥会突然来见她,她又惊又喜,亲自出门相迎:“哥哥怎么来见我了?就不怕我叨叨不休吗?”
慕桐见她脸色红润,笑容可掬,方才还沉重的心情得到了缓解。
他忍不住捏捏她红润的脸,后又想起她尊贵的身份,忙又缩了手。
“刚刚下了朝,想起你,就过来看看。你在宫中可还好?有什么话需要我带给母亲吗?”慕桐微笑道。
“我好得很,没事。就是想母亲,想搬去和你们一起住。”慕辞说着,眉眼弯弯:“做太后还是有好处的,行动比较自由。”
真要做了独孤连城的妃嫔,除却四妃及以上的,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亲人一面,那才叫凄凉。
“这可不成。皇宫有皇宫的规矩,你若真想念母亲,我可以带母亲进宫来看你。”慕桐忙道。
见他紧张的样子,慕辞失笑:“哥哥放心吧,我有分寸的。如今皇帝也不太拘着我,只要不是太过火,他那里都好交待。”
这可都是她献身的结果。
说起来,好像自从她和独孤连城在一起后,她做什么,皇帝都好像很宽容的样子,皇帝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吗?
她拧眉细想,突然间不太记得前世独孤连城的样子。
“是了,你频频叫我卸甲归田,也不想皇上封我为大将军,是不是怕皇上对慕相下手?”慕桐见四下无人,低声问道。
慕辞没想到慕桐会问得这么直白。
前世母亲死了,死因不明不白;哥哥死在天牢里,她连哥哥最后一面都没能见着;而她自己也在冷宫被化为灰烬。
慕家最后家破人亡,这些实情,她又要怎么和哥哥说?
慕家其他人的死活,她一点也不关心,但是哥哥和母亲不能有半点事。
思及此,她端正颜色道:“自从我进宫后,噩梦频频。我梦到慕家抄家了,母亲去了,哥哥也去了。每每梦醒,我都很害怕那些是事实。后来我发现皇帝对慕相诸多忌惮,似乎有意对慕相下手。你别看如今慕雪在后宫风光,其实那都是表面现象。我总觉着,那些噩梦就是未来可能发生的事。哥哥什么都好,就是太有本事,又姓慕。虽然已经和慕相脱离了父子关系,但谁知在皇帝的心里,会不会觉得哥哥和慕相还有联系?”
她害怕的这些事,找不到人诉衷肠,只能借由梦境来诉说。
慕桐听完后,想说那些不过是梦,并不真实,无需介怀。
但有时候梦由心生这事也不假。
慕辞说的话,何尝不是如今政局的真实映射?
皇上英明睿智,不大可能由着佞臣当道。等到皇上羽翼渐丰,皇上一定会毫不留情地除去慕直以及慕直一派。
其实若仔细些,就会发现皇上已经动手了。
云氏一族就是慕直的左膀右臂,皇上已经毫不留情处置了云氏。
所以慕辞的顾虑是对的,并非空穴来风。
“容我想想。”慕桐第一次松了口。
慕辞听到慕桐这话,难掩脸上的惊喜:“那哥哥慢慢想。还有时间,不急。”
“你这话是何意,什么叫还有时间?”慕桐抓到慕辞的措词有问题。
慕辞讪笑:“慕雪在后宫还算风光,我预计皇帝就算对慕府下手,也还需要一点时间。哥哥多想想目前的朝政以及局势,再怎么说,皇帝登基也有一年多了,该筹谋的肯定少不了,就差实践而已。”
哥哥只是愚忠,但不代表哥哥笨。
如今就看在哥哥心里,是家人重要,还是保家卫国重要。
思及此,她突然不太乐观。
哥哥的性子她岂会不知?舍弃小我、成全大我,一向是哥哥履行的首要宗旨。
晚上独孤连城来到永安宫时,就见慕辞呆坐在梳妆台前,像是有很多心事。
如今他进来也不需要通禀,是以慕辞并不知道他来了。
他倒要看看,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