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本宫再说一句不好听的话,贵妃真要把皇嗣生下来,往后咱们在座几位都不可能有什么前程了。深宫寂寞,谁不想尽可能地往上爬呢?如今好处都叫安贵妃得了去,皇上的眼中哪里还看得到咱们这些后宫姐妹?”齐洛说着,也黯下了眉眼,作出一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姿态。
一时间,殿内又安静了下来。
长春宫的暗潮汹涌,随着晚冬的寒风飘散开去,和着空气中的清冷气息翻涌。
相较于长春宫的沉重气氛,永安宫却静谧详和。
“娘娘觉得有人能对贵妃娘娘的皇嗣下手么?”丝竹一边泡花茶,一边问。
慕辞只回了一个字:“难。”
一则安蓉是小心谨慎之人,如今景阳宫里里外外都防得严,想要打破突破口不易。
二则每日都有太医帮安蓉看诊,若有个不妥,太医第一时间便能诊出来了。
三则就是独孤连城看重,是以伺候的下人就更加妥贴,就怕安蓉这一胎出现什么不妥,皇上怪罪下来,那可是大罪,谁都担待不起。
这里她们主仆正说着话,迎春匆匆入内提醒:“娘娘,皇上来了,在外面。”
慕辞一时没听明白:“他来了便来了,你跟我说什么?”
独孤连城是皇帝,想去哪里都成,她总不能拦着他叫他别来永安宫。
迎春看慕辞的表情就知道主子没搞清楚状态,她小声再补充一句:“皇上在永安宫前徘徊,似没拿定主意要不要入内,奴婢就在想,娘娘要不要去接驾?”
慕辞这才知道迎春的意思。
她迟疑了片刻,才道:“不必了。”
如果独孤连城想进来,自然就会来,如果他不想来,她去接驾反倒逼他不得不进来,何苦来哉?
迎春也没再说什么,站在旁边伺候。
约莫一刻钟后,独孤连城带着一身的清冷入内。
他今日穿着紫色深裾,墨发以玉冠束之,眉清目冷的样子,有如深冬的寒梅,好看之余,略显疏离,只宜远远瞻观。
慕辞抬头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只是亲自给他沏了一杯花茶。
“你来得巧。这是那日你亲手摘的花,我晒干了,刚刚用来泡茶,你也尝一尝。”她说话间,把花茶递到独孤连城跟前。
独孤连城喝了一口。
此花茶清香袭人,齿颊留芳,却是不错。
“不错。”独孤连城眉目间的清冷散去。
“你不嫌弃就好。”慕辞莞尔。
他是皇帝,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她这是自制的花茶,自是比不上他平日里吃的好茶。
独孤连城不再说话,慕辞也安静下来,她素来不懂得要怎么活跃气氛。
就不知道他今日来所为何事。
独孤连城似乎也觉得无趣,喝完一杯花茶便走了。
他一走,凝香又开始对慕辞进行思想教育:“娘娘这样下去是不行的。皇上好不容易来一趟,娘娘就不能撒撒娇么?”
慕辞作势想了想:“撒娇是什么样子的?你来撒个娇试试。”
凝香平素都是大而化之的,这回还真被自家主子问倒了。她半天也做不出来,最后只能跺脚走了。
等到室内安静下来,慕辞轻叹一声。
她何尝不知独孤连城在意的是什么?在其它事情上她可以逢场作戏,唯独感情上,她做不到。
她明知道这样下去只会把独孤连城越推越远,却还是没办法对独孤连城主动。
面对独孤连城的时候,她没有心跳加速,也不会脸泛红晕,她早已不知该怎样才能对一个人动真心。
“娘娘不如找慕雨聊聊吧?”似知道她的困扰,丝竹给慕辞提建议。
“慕雨?”慕辞有些意外丝竹会提起她。
“是啊,她也曾是慕家二房的小姐,虽说在慕府时和娘娘亲不亲近,但最近慕雨变了许多。娘娘不能和奴婢和迎春商量的事,或许慕雨可以给娘娘一些意见,娘娘不妨试试。”丝竹柔声又道。
慕辞觉得丝竹这话有些道理。
她如今走进了死胡同,再这样下去,她在后宫的位置会越来越尴尬,何不问问慕雨,或许会有收获。
在丝竹的鼓励下,慕辞前往延福宫,很快便见到了慕雨。
慕雨没想到慕辞找自己的目的,竟是为这等高深的问题。她讷讷问:“娘娘怎么会想起来问奴婢?”
她在感情上也是一片空白,不懂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曾经她对皇上有过想法,但那也只是为了利益。
“你是局内外,也是局外人,人也聪慧。”慕辞这话倒也不假。
慕雨确实很聪慧,懂得把握机会。
慕雨失神片刻,才道:“其实奴婢也想不明白,为何皇上对娘娘这般恩宠,却还是不愿意对皇上交心。”
作为一个帝王来说,独孤连城对慕辞的宠也算是到了一个极致吧?
慕辞被慕雨问倒了。
她总不能告诉慕雨,她是重活了一世的人。因为前世因为独孤连城而受过伤害,所以她把心门关上了,没办法再交心。
“大约是因为知道他是皇帝,有后宫三千。正如你所言,你宁愿要权势,也不愿把未来交到一个男人的手里,这或许是一样的道理。”慕辞淡声回答。
对一个皇帝交心,看着他今天宠这个,明天宠那个,最后自己也会迷失,这是她始终保持一份清醒的原因。
再者,她是真对独孤连城产生不了感情,这才是最根本的原因。
慕雨沉吟片刻,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