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霍长辉见势头不对,赶紧道,“五军营有异动,大军一旦入城,后果不堪设想,您快拿个主意吧!救驾要紧,救下皇城和百姓更要紧!”
“殿下,别忘了,你是太子。”承恩公也提醒道。
李承鸣回过头,却见孙贵妃苍白凌乱的面上,笑容讽刺,好似一根针不偏不倚地戳在他脊梁骨上。
再看崇明帝,遮羞布被人扯开,罪名一桩接一桩来,他那张老脸上又羞又怒,眼睛瞪得大大的。
李承鸣攥着拳头,最后将目光投向肖彻,喉结上下滑了滑,开口,“小叔叔,这个江山,我替我父皇还给您。”
说着让霍长辉起身,沉肃道:“走!”
“李承鸣!”崇明帝惊怒地咆哮出声。
他没想到自己信任了那么多年的儿子会在这么紧要的关头叛变。
他以为,他不过是涉世未深,性子清高了些,不愿意沾染太多的污浊,总有一日,他会明白皇权这条道,从来都是由尸山血海堆成的,没有清高可言。
他以为,他只是平时不怎么听话而已,归根结底,还是懂得“孝”之一字的。
他以为,就算是看在魏皇后的份上,他此时此刻首要做的也该是想法子把他这个父皇救出去。
然而,一切竟然都是他以为。
李承鸣脚步微顿,却没回头,声音透着说不出的羞愧与无地自容,“从我得知孙贵妃身份的那天起,腰板就再也没挺直过,总有个声音不断提醒着我,父皇的皇位来得名不正言不顺,而我这个太子的位置,更像是从别人手里偷来的。
这个认知,就像个噩梦一样,每天晚上都缠着我,可就在今天,就在一刻钟之前,我突然觉得自己松了口气,因为不必再为您当年的无耻行径而备受良心谴责。
父皇,二十四年了,抢来的江山,该还了。”
望着李承鸣越走越远的背影,崇明帝怒火更甚,“孽障!李承鸣你个孽障!”
吼完之后,刑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不多会儿,东厂一名千户跑进来,完全对皇帝被挟持的场面视而不见,拱手问肖彻,“厂公,是否要让太子出去?”
肖彻颔首,“你亲自送他去三千营,带兵打先锋,为本座开道,倘若他使诈,格杀勿论!”
“是。”
那千户出去后,刑房里便只剩崇明帝、孙贵妃、承恩公和肖彻四人。
肖彻冷冷看了承恩公一眼,“去把我母亲身上的绳索解开。”
承恩公站着不动,“肖彻,你别太狂妄了,紫禁城里还有数万羽林卫和锦麟卫,你敢动皇上一分,今儿你也别想活着走出去!”
“是么?”肖彻眼眸微冷,“我能否活着走出去,还是个未知数,但你若是再不解开我母亲身上的绳子,他就快死了。”
话完,毫不留情地握着藤条往崇明帝脖子里一拉。
那浸过盐水的尖刺很快在崇明帝脖子上拉出几道长长的口子,血珠子一个劲往外蹦。
“啊——啊啊——”崇明帝痛呼一声,额头上全是冷汗,“松、松绑,快松绑!”
他疼得声儿都变了调。
承恩公阴沉着脸,不得不上前去给孙贵妃松绑,原本是想借机挟持住孙贵妃来威胁肖彻的,却不想,她先一步洞察了他的意图,拖着奄奄一息的身子及时躲开了。
肖彻道:“母亲先上去,会有人来给您上药。”
孙贵妃点点头,嘱咐了一句“万事小心”,便扶着墙,踩着石阶往上走。
她上去没多会儿,就有几个厂役匆匆跑下来,一个个把崇明帝和承恩公当成空气,只对着肖彻恭敬行礼,“厂公。”
肖彻嗯一声,“把他们二人绑起来。”
很快,崇明帝和承恩公就被五花大绑扔进死牢,为防互助逃脱,一人一间。
牢门一关,厂役再按动机括把铁栅栏放下来阻住过道。
崇明帝脖子上还在流血,然而现在没人管他死活,他疼得龇牙咧嘴。
但想到那十五万兵马就要攻入紫禁城占领皇宫,他又恨得牙痒,老眼赤红。
……
肖彻出了地牢,第一时间去看孙贵妃。
她在肖彻办公署旁边的偏厅里,刚上来那会儿,厂役就第一时间去咸福宫把秋葵接了来,眼下正在给她清洗敷药。
肖彻在门前止步,等秋葵端着洗得血红的水出来,才问:“娘娘如何?”
秋葵哭得眼睛都红了,哽咽道:“大夫之前来看过,说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但就是伤得有点儿重,可能要养好久。”
肖彻嗯一声,抬步走进去。
孙贵妃浑身是伤,没办法躺着,趴着又不像样,便只得撑坐在靠背椅上,见肖彻进来,她眼皮抬了抬。
“孩儿不孝,让母亲受苦了。”他敛着眉眼。
“大军就要入城了,你去吧!”孙贵妃原本冷艳的面上一片苍白,声音有些中气不足,“等拿下紫禁城,我今日受的所有苦,便都是值得的。”
肖彻颔首,“母亲保重。”
话完,转身出了偏厅,吩咐秋葵照顾好娘娘,之后就出了东安门离开东厂,骑上赤风马直奔西城门。
……
先前崇明帝带来的数百羽林卫还被困在东厂,太子只带走了羽林卫统领霍长辉,徐千户带了几个厂役全程跟着,防止太子耍诈。
三人刚出东安门不久,就被快马赶来的高哲拦了去路。
“殿下,你们这是准备做什么?”
察觉到了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