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料峭,微月寒光,树影婆娑蔽纱窗。
两个穿着玄色斗篷的身影,来到了三圣殿后面一座楼阁式的建筑,毗卢阁。门前两棵高大的银杏树,即便是在微光的夜色中,也看得出它明黄的颜色,更有一地落寞。
一个身影停在树下,一个身影推门进了阁子。
树下的那个,眨眼便不知藏在哪里,不见了。进门的那个,被门里的人拥在怀里,消失在门后。
“她才十六岁,怎会有如此龌龊手段?看来,皇宫真不是什么好地方,不是害人就是被人害。”呼延锦摇头道。
他今天出乎意料的好睡,大概是读了佛经,心境变了,更是因为花荞就在旁边,没来由的心安。
他从小没有母亲,连个固定带他的乳母也没有,不是说他从小没有接触异性,兰溪、程映雪都是他朋友。可他觉得,她们跟他是一样的,一样在黑暗里踯躅。
就是十岁那年,他第一次单独出门去完成任务,第一次看见一位与他们完全不同的姑娘。
哪怕不知这便是爱,他也默默守护了十年。直到有一天,这位姑娘也同样爱上了他。
如果爱,必深爱。
呼延锦今天没出门,连斋饭都是小和尚送到门外,所以他披散着头发,穿着一件白色宽袖交领直?,很有些仙风道骨。
花荞从没见过他这样打扮,既有些新鲜,又有些心动,他骨子里就是这样的人。
她粲然一笑。
拿了一把梳子,在他身后慢慢的梳着他的长发,呼延锦微笑着闭起眼睛,感受着她温暖的指尖。
当花荞的手,梳到他的鬓边时,他伸手过去,使劲一拉,花荞轻呼着,被拽过来,跌进他的怀里。
“现在的你,就是我的妻。真希望这几年快点过去。”
花荞却不认同,她摇摇头有些忧郁的说:
“可我又害怕阿爹说的话,真的会实现。我父皇是个有头脑的人,他只是身体出了问题,阴阳失调,气血瘀滞,导致百病丛生。
可这些富贵病,只要饮食调理、好生将养,还是可以长寿的,他才四十六岁......”
呼延锦沉默了。
传言一出,第一个想要花有财性命的不是朱瞻基,而是朱高炽。易呈锦也把朱瞻基做为唯一的对手,他甚至希望找到花有财,通过他的嘴,来一次诛心。
花荞搂着他的脖子,把头抵在他的头上。
烛火晃动了一下,又归于平静。两人的心里,生出一种无奈的无畏。
“舅公说,今晚要让嘉兴自食其果。不过,也不能害了别人,只是让她和她那贴身宫女两个,尝尝金合欢的味道。”
呼延锦哭笑不得:“虽是不堪,但她不害人,自然不会被害。给她点教训也好。”
缠缠绵绵的两个人,不知道近在咫尺的行宫别院里,正上演着另一番缠绵。
张樾大张旗鼓的走进了花荞的院子,掩了门,也不见声响。
青芽赶紧让小和尚,将下了药的茶水端过两院的茶水调了个。
“青芽,你快过去看看,他们喝了没有?”
今天吃的粥特别的咸,嘉兴觉得口干得很,顺手就倒了桌上的茶水喝了一杯。
青芽还没有回来,嘉兴就已经觉得一阵心跳燥热,仿佛有一只手,正伸到身体里挠她的心。
正无处可以开解,嘉兴跌跌撞撞到门口想去叫人,却不小心摔倒在地。这时候她已明白,她的茶水里被做了手脚,应该就是金合欢。
她心慌意乱的叫着:
“青芽!青芽救我!”
井源正带着一队金吾卫从门前走过,见嘉兴半躺在门边,赶紧过去帮忙。
可嘉兴这时候已经手脚发软,半解衣衫,哪里见得人?她叫到:“井大人,只你一个人进来!”
井源只好让金吾卫士兵等着,自己过去扶着嘉兴坐起来。
“井大人,你去替我倒杯茶。”
井源依言到桌上倒了茶,可递给嘉兴时她却不接,只直勾勾的看着他:“你替我喝了。”
井源不明其意,可对方是公主,又不好违拗,只好一仰脖子,将茶水喝了下去。
一边是嘉兴拉着他,一边是肚子里的邪火推着他,两人再无禁忌,相拥着滚倒下去。一时被翻红浪、帐卷青波,无病呻吟、无师自通。
可怜正直热血、一心报国的井源将军,控制不住自己,做出连自己也不齿的事情。
再说青芽在花荞窗边等了半天,里面什么动静也没有。
忽听有人叫到:“有贼!”
一下子跳出几个锦衣卫,将她拿进了屋里。
屋里只有张樾一人,他瞟了青芽一眼说:“大公主没等到,却等来个小贼,回头少了东西,本官岂不是脱不了干系?陷害朝廷命官,给我绑起来!”
青芽慌忙叫到:“冤枉啊,张大人,小的是二公主身边的宫女,并非小贼!二公主叫我过来看看,大……大公主回来了没有……”
“哦?是吗?本官坐了半天口渴了,去给本官倒杯茶。”
青芽看了一眼桌上的茶壶,这茶有药,她哪里敢去倒!
正在哆哆嗦嗦,张樾举起茶壶捏开她的嘴,朝她嘴里倒去,青芽反应过来正要挣扎,张樾将茶壶一丢,大笑着走出门去:
“将她轰出去,别脏了大公主的地方!”
青芽捏着自己的脖子,跌跌撞撞的跑回二公主的院子,边跑边惊慌失措的喊:
“公主!公主救我!我被下药了!”
推门进屋她惊呆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