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这个传报,满堂人的脸色都不怎么自在。
今日二皇子李曜原是报了病,只打发了王妃陈氏来祝寿。
众人也理解,李曜这次栽倒栽的有些狠了。
越是地位尊贵的人,那张面子就越重要。
原本这样生而富贵的人,就要不断的养其尊贵之名望。
一旦栽倒颜面扫地,那就真的甚么都没了。
这个时候,李曜本就该躲在暂时还未降格的王府里,静静舔舐伤口才是。
现在来,又是何意?
不过,再怎么说,除了大皇子外,他在其他四位皇子里居长。
听说他到了,李时、李暄也要站起来相迎,尹家诸人同样如此。
不一会儿,就见李曜居然穿了身常服而来,好在一进门后,就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口中说了一起子吉祥话。
众人面色稍霁,车氏刚叫他起来,李曜就转过身来看向一旁的贾蔷,冷笑道:“你这外臣,见了孤焉敢不跪礼见安?”
众人闻言面色骤变,才知来者不善,连李暄都准备打圆场,就听贾蔷好奇道:“本侯宁国公府袭一等侯,见了一个辅国公,还要跪礼见安?国公的礼数是该好好学学了,一介辅国公,也可以称孤道寡吗?”
卧槽!
卧槽!!
尹家人和两位皇子这才见识了,甚么叫做刚硬!
一个外臣,敢和一个皇子如此对放,开国年间有过,世祖朝时也有过。
但那是人家有战功傍身,有大功于国!
便是天子都给几分体面,可现在……
李曜差点没气疯,脸色发黑不说,声音都变了,指着贾蔷道:“好!好!你可真是我大燕李家的良臣!”
贾蔷淡淡道:“这一点就不必辅国公强调了,我贾家自宁荣二公起,再到第二代荣国公,再到本侯,哪一人不为大燕社稷流过血受过伤?大燕开国,先祖宁荣二公率族中子弟从龙起事,战死的贾姓男丁不知凡几。贾家从不敢称大功于社稷,但论忠孝二字,却是天地可鉴!却不知,辅国公有何微功于国朝社稷?”
“你……”
李曜耍嘴皮子,还真耍不过二世键盘侠出身的贾蔷。
没等李曜再说甚么,上头尹家太夫人沉声道:“好了,今儿是老身的寿日,二皇子可是想来闹上一场?”
李曜闻言唬了一跳,忙跪道:“外祖母,孙儿岂敢?”
车氏叹息一声道:“罢罢,这桩公案老婆子如何处置得了?还是一起进宫罢。蔷儿正好来说,有人故意使坏,想挑拨他和你斗个你死我活,央我进宫说情,你也一并去罢。”
本来一点都不想进宫的李曜听闻如此,便点头笑道:“好,孙儿侍奉外祖母一起进宫。”
待一众尹家女和尹子瑜搀扶着车氏进里面更换大妆时,李曜看着贾蔷冷笑道:“告诉薛家,白家当初一年孝敬孤五万两银子,薛家豪富,不是有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之称么?每年孝敬十万两银子就好。”
贾蔷看着他冷笑道:“就凭你这德性,也配得上天潢贵胄四个字?”
李曜心中暴怒,面上却冷笑,道:“你继续嘴硬!今日父皇母后要将旨意收回,我这个辅国公都不当了!”
“二哥!”
李时、李暄听了唬了一跳,连忙出声劝拦。
这等带有威胁乃至怨望的话,在天家是绝对的大忌。
却也可见,李曜心中是何等恨意。
尹褚和尹朝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担忧。
此事,不好办啊!
……
大明宫,养心殿。
隆安帝正在看户部新呈上来的折子,尽管早就知道林如海是能臣,但看到这样短的时间内,户部就已经追缴回一成亏空,还是让他大为欣慰。
尤其是听说开国功臣诸家,纷纷变卖家业,偿还亏空,以示忠敬之心,也愈发让他感到满意。
不过,隆安帝又在贾蔷的名字处用朱笔勾了一个圈。
贾蔷!
这个原本被他计划用来当刀的年轻勋贵,着实惊艳了他。
当初听到他在醉仙楼对太上皇说的那番话,本以为是佞幸小人。
所以,隆安帝原是安排着,让贾蔷这个太上皇良臣和景初旧臣拼个你死我活,最好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可等到江南事起后,韩彬和林如海数封折子呈上,再加上贾蔷在扬州府的各种做派,终于让隆安帝意识到,这个少年,或许真的只是个直肠子,他果真是那样崇敬太上皇的。
再待其回京后,这一连串的事发生,也就让隆安帝彻底看清了他的本质。
虽锋芒毕露,但孝心可嘉,对林如海纯孝如赤子。
林如海的弟子,忠心就不会有问题。
且敢于用事,还胆大心狠,确是良臣……
当然,也不是没有缺点,性子急躁了些,也鲁莽了些,另外,儿女情长了些。
荣庆堂当日发生之事,怎能瞒得过隆安帝的耳朵?
为了一个女孩子,就要闹到辞官让爵的地步,简直混帐!
不过,这样不贪恋权势的人,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用起来也放心。
还这样年轻,好好打磨些年头,可以留给后继之君,做肱骨之臣。
至于担心不担心,贾蔷会坐大……
天子多疑,但也自负。
越是有雄心的天子,越多疑,但也越自负。
就凭贾蔷目前展露出来的这么多缺点,隆安帝若还无掌控住他的信心,那他这个天子也别当了。
正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