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九章
山东,曲阜。
赵府。
曲阜赵家原出过三位进士,其中一位甚至做到了侍郎高位。
致仕后返乡,修建赵侍郎府。
子孙后代虽文运不昌,这一代只出了一个举人,但因为和圣府有姻亲,所以在曲阜,也算是十分体面的人家。
可惜,因圣府太夫人要庆八十大寿,赵家家主携两位嫡子并夫人提前去衍圣公府帮忙,结果遭遇厄难。
如今赵府做主的,只是原先一做管事使的庶子。
因得知衍圣公府唯一血脉暂时没有落脚地,这位赵家新任当家人就果断献出赵府,并亲自让她老婆带人服侍那位存留下至圣先师血脉的赵姨娘。
因同姓,还认了连宗。
赵府夫人吴氏还回忆起了当初二人一起在圣府相遇,互换帕子的往事……
书房内。
林如海轻口啜饮着羊乳,先前贾蔷曾劝他喝牛乳,发现不好克化,便又寻来羊乳。
虽然气味不是很好,但确实滋补养人。
又有赢洲特产的大枣,亦是补血养人的宝物,林如海闲时好服用两颗,养的精神倒也不错。
他看着堂下连夜自都中赶来的绣衣卫指挥使魏永,及礼部左侍郎曹叡,还有礼部尚书王世英侄孙,恒生号东家王守中,以及,恪荣郡王府长史和,南孔嫡传,孔昭然。
诸人见礼罢,林如海问魏永道:“皇上可有甚么旨意?”
魏永回道:“相爷,皇上只一句口谕……”
林如海起身,魏永忙道:“皇上有旨,林相爷听着就是,不必跪拜,当心身子骨!”
林如海怎会在这等事上犯错,依旧让人上了香案,跪下领旨。
魏永不敢啰嗦,忙传隆安帝口谕道:“爱卿谦逊之心,朕知矣。只是朕亦十分担忧爱卿的身体,将山东事交与礼部左侍郎曹叡后,爱卿即刻返京,不得抗命!”
传罢,魏永一步上前,将林如海搀扶起来,苦笑道:“林相,您这又是何必呢?若是身子骨受丁点折损,皇上必是要怪罪的。”
林如海摆手道:“甚么时候,都不可忘了这人臣本分。皇上虽怀仁心,但越是如此,臣子的越要心存恭敬,不然,便是有负皇恩。”
说罢,不再理魏永,又问曹叡道:“子扬,如此说来,你来担任山东巡抚?”
曹叡今岁也还不到五十,比林如海小了七八岁,他躬身道:“林相,下官先办完圣府差事后,即就山东巡抚位。”
林如海点点头,道:“合该如此。可见过王阿大和济州知府何叶了?”
曹叡忙道:“先前在泉城时已经见过,该对应之言,也都问罢。只是,兹事体大,下官还想再问赵氏几个问题。”
林如海闻言,微微颔首道:“可以。不过……”话锋一转,他又道:“衍圣公府罹遭此难,亲长同族死伤殆尽,赵氏是被其夫君孔昭焕在危急中藏入井中,并于杀声火海惊吓中,诞下麟儿。其心绪承受人间至苦,子扬,若是有所存疑,不妨多问问当日见证之人,包括稳婆。何叶、王阿大他们还是比较妥当的,当日立刻寻来三位稳婆,还寻来仵作,以验证井中是否为分娩地……”
林如海话音刚落,曹叡尚未应答,后面一位年轻人就有些忍不住,拱手见礼道:“林相,虽如此,也未必就能证明,赵氏一定为圣府之人。若是有奸人行梨花接木之手段,那……”
林如海闻言,却也未怒,他目光淡淡的看着此人,道:“汝便是南孔孔昭然?”
孔昭然年不过二十五六,原本心中激动才站了出来,此刻面对林如海的眼神,压力还是巨大,他点了点头,道:“学生便是至圣先师第七十一代嫡传,孔昭然。”
林如海点点头,温声道:“可有表字?”
孔昭然忙道:“学生表字象之。”
林如海笑了笑,道:“象之,回去好好读书罢。此事,不是你能参与的。”
孔昭然闻言面色骤变,急道:“林相何出此言?此为我孔家家事,学生为至圣先师嫡脉子孙,岂有不能参与之理?”
后面,恪荣郡王府长史上前赔笑道:“林相,孔举人是我家王爷的好友。下官这里,有王爷给您的一封信。王爷素来敬重相爷,您看……”
林如海身后的老仆上前,将信接过来。
看到这一幕,恪荣郡王长史眼睛骤然一亮,难掩激动。
而绣衣卫指挥使魏永则微微皱起眉头来,不过随即,他的眉头就舒缓开来。
林如海接过信笺后,竟然风轻云淡的放到了身旁灯架上的火烛上,信笺随火而起,先是一团明亮,继而化为灰烬。
恪荣郡王长史面色大变,惊疑道:“林相,你……”
林如海似有些想不明白,面上带着淡淡疑惑,问道:“你是王府长史,不是王府奴才,岂有擅自离京,掺和此事之理?你还敢到老夫跟前露面,岂不闻王法二字?”
说罢,也不听其解释,对魏永道:“打发人,押送回京。”
魏永即刻出手,将此人拿下,丢出书房。
这番变故,让书房内原本宽送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林如海看着孔昭然道:“南北二孔之争,由来已久。只是早在百年前,二孔便合宗过一回,圣府为朝廷定为正朔。后来因何缘故再度分宗,朝廷不知,也不想知。所以,衍圣公府只有一座,便是曲阜圣府。至圣先师嫡传血脉也只有一支,便是曲阜本支。本相与你说这些,只是让你代老夫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