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姨妈忙笑道:“这是哪里话,既是高兴,多吃几盅又何妨?且这孽障在家闷了大半年了,如今终于能出去走走,去旁处我还不放心,去你那里,却是再好不过了。”
说着,又要打发人将醉醺醺满嘴含混不清却说个不停的薛蟠扶回他的卧房。
不想这时薛蟠却忽然抬起头,看着贾蔷嘿嘿笑道:“蔷……蔷哥儿,咱们,咱们还是不是兄弟?”
贾蔷点头道:“当然,这还用问么?”
薛蟠闻言,竟又开始呜呜哭道:“可你……可你现在,和人家皇子王爷更要好了,我……我老薛见了人家,都要……都要磕头打磨!如何……如何还配得上当你兄弟?”
贾蔷呵呵笑道:“虽说世人多是富易妻,贵易友。但我应该不至于……或许共同话题会少一些,但我始终会拿薛大哥你当兄弟。”
薛蟠感动不已,泪眼巴巴的看着贾蔷,道:“我明白这个道理,我明白这个道理……蔷哥儿,你没对不起薛家的地方,没有。丰字号虽……虽给了你,可这二年,你分了那么多分红……值了。只一点,哥哥……哥哥还想求你。”
贾蔷道:“你且说。”
薛蟠伸手抓住宝钗的袖子,薛姨妈在一旁啐骂也不松手,就听他虽说的越来越含混,却铜铃大眼珠子看着却清醒许多,瞪着贾蔷道:“蔷哥儿,我妹妹,我妹妹就托付给你了,你可别让她受了委屈,她心里有你……”
“该死的畜生,喝荒唐喝迷了心了!不去挺你的尸,在这满口放屁话。再扯你娘的臊,看我不大耳刮子抽你!”
薛姨妈差点没气死,破口大骂道。
宝钗更是满面羞红,偏过俏脸去,无颜见人。
她上面穿一身玉色绣折枝堆花对襟衣,下面则是一软银轻罗流云裙。
姿色天然,淡极见艳。
薛蟠却不理薛姨妈,还嘟囔了句:“妈且少说两句,当初若不是你糊涂,妹妹何至今日地步?”一句话,让薛姨妈哑口无言。
贾蔷呵呵笑了笑,同薛蟠道:“你且好好歇息就是,宝妹妹这里,不需担忧。”
薛蟠闻言哈哈大笑道:“极是极是,有你在,我何须烦恼?蔷……蔷哥儿,往后,我不……我不去寻你耍了,你……你好好干,早点……早点封个郡王!哈哈哈,封个郡王!到时候……我妹妹她,嘿嘿嘿!”
贾蔷:“……”
宝钗:“……”
薛姨妈一迭声催着,让人把他扶走。
薛蟠叫着:“不走,我……我不走!大爷,大爷给你们唱个曲儿!”
“清早……清早起来什么镜子照?”
“梳一个……梳一个油头什么花香?”
“脸……嗝……脸上擦的是什么花粉?”
“口点的胭脂什么花红!”
“嘿嘿嘿!”
贾蔷抬脚在他屁股上踹了脚,总算踹动了他的脚步,由同喜同贵两个丫头,吃力的搀走了……
等薛蟠被送回房后,薛姨妈看着贾蔷尴尬笑道:“这孽障,再没一点人话,尽干出这样让人笑话的事。”
贾蔷呵呵笑了笑,道:“薛大哥想法虽有些荒唐,但爱护宝妹妹之心,还是令人感动。”
薛姨妈又强笑了笑,岔开话题道:“蔷哥儿,下月十二,你可得闲不得闲?”
贾蔷道:“可是为了薛大哥的亲事?”
薛姨妈满脸堆笑道:“是是,下月十二,要去夏家送聘礼聘金,薛家在京城里虽也有几门亲戚,可没一个能上得台面的,若是蔷哥儿便宜……”
语气希冀,宝钗此时,也恢复了面色,杏眸盈盈的望了过来。
贾蔷看她一眼,二人对视稍许,贾蔷笑了笑道:“义不容辞之事。”
宝钗抿嘴浅浅一笑,垂下眼帘……
贾蔷笑道:“宝妹妹怎没到那边去?明儿一早她们都要走了,你也不去告别一番?”
宝钗闻言吃了一惊,原以为按贾蔷的性子,方才说罢就要离去了,没想到……
可见,今晚也是吃多了酒。
她复又抬头,看着贾蔷笑道:“她们是去南省游山玩水逛一圈就回来的,又不是一去就留在那边过活了。我去不得,难道还要去看她们自在?”
贾蔷闻言哈哈大笑,心里却感慨道,不愧是万缕千丝终不改,任他随聚随分轻别离的蘅芜君。
笑罢,他道:“薛大哥成亲大概也要到年后了罢,不若你随她们一道去逛逛。京里有我在,凡事不必你上心。你便是留在家里,一个姑娘家,又能帮得甚么?”
宝钗抿嘴轻声笑道:“我留在家,我娘总能安心些,凡事有个可商议的人呢。”
贾蔷知道她主意正,便不多劝,道:“那便罢,你们早点歇着罢,我回去了,西府那边派了十七八拨人催了,实在烦人。”
说罢,也不等薛姨妈和宝钗相送,阔步离去。
目送贾蔷离去后,薛姨妈忽地长叹息一声。
宝钗纳罕,转头望去,就见薛姨妈满脸自责愧疚的看着她,微微哽咽道:“你哥哥说的对,是我把你害苦了……”
当初原想着进宫,进宫不成又想着说与宝玉,宝玉这边有了变化,又偷偷派人去报了宫里小选,指给了二皇子李曜,那个巨大火坑……
等再回过头来,贾蔷已经被皇后相中,将兼祧妻位,指给了她娘家嫡亲侄女儿。
到那一刻时,薛姨妈心里已经快熬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