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中虽然还活着,但和死人已没有区别。
一个冷酷而骄傲的人,如今已变得颓废而憔悴,一个剑不离身的人,如今手中没有杀人利剑,只有酒杯,只有酒壶。
酒水倒上后,他立刻一饮而尽,酒量再好的人都会醉,他也快醉了。
柳若松夫妻二人见着宋中的时候,都很惊讶。
无论如何,他人已经回来了,所以柳若松走了过去,坐下后微笑道:“这次辛苦你了,我来敬你一杯。”
不管发生了什么他都对宋中很有信心,一剑送终这个名号是用血洗刷出来的,柳若松相信,丁鹏一定已经死了。
柳夫人也坐了下来,露出了最娇媚的笑容,道:“我也要敬你,因为你从来不喝酒的,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你喝得如此痛快!”
许多剑客从不沾酒,是因为酒能让人麻痹,酒能让人神志不清,更重要的是酒会使得剑客拿剑的手不稳。
手不稳就是剑不稳,剑不稳离死就不远了,这对于练就杀人剑的剑客而言,乃是大忌。可现在宋中的手,莫说拿剑杀人,就算拿着酒杯都在微颤。
是什么造成他如此巨大的变化?柳若松不知道,秦可情也不知道,他二人在看见宋中拿杯的手,只有惊愕!
比起柳若松,秦可情对他更有信心,因为她对他这个人,这只右手再熟悉不过了……只有那样的手才能使出干净利落的剑法,只有那样的手才能出剑狠辣无情。
现在这只手却……
宋中一直在喝酒,也不停地倒酒,他以前不懂为何一个用剑的人会喝酒,他见过太多酒鬼手抖得连酒杯都拿不稳的样子。
这样的手如何拿剑?可现在他的手也是如此,他的手也拿不了剑了,这很可笑,非常可笑。
宋中现在已经醉了,他虽然醉了,但还能说话,口齿还相当清楚:“你一定想问我杀了丁鹏没有。”
柳若松依旧笑道:“我不必问,你既然出手了,那丁鹏一定已经死了。”
宋中看着他也笑了,笑得讥诮而讽刺,他在笑柳若松,也在笑自己,他笑道:“没有,我告诉你丁鹏没有死。”
柳夫人讶道:“他没有死?”
宋中道:“我杀不了他,他也是个杀不了的人。”
柳夫人问道:“你为什么杀不了他?”
宋中忽然怒了,他怒视着这个女人,一个令他痴迷、令他沉醉,一个自己从来没有说过一句重话的女人……
他怒喝道:“因为他有把刀,一把弯弯的刀,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刀,也未曾见过那样的刀法,他挥刀的时候,我甚至连他的刀都没看清。”
两人的脸色都已经变了,他们不想相信,却由不得他们不信。
丁鹏,那个三年前消失的小子,再出现不仅拥有巨大的财富,甚至连他的武功也……
柳若松稳住心神,问道:“你在西湖看见丁鹏的时候,孙伏虎,林祥熊,南宫华树,钟展四人还跟在他身边?”
宋中摇头道:“丁鹏没在西湖,他去了济南,我在大明湖畔找到他的。”
丁鹏本在西湖,孙伏虎,林祥熊,南宫华树,钟展四人近来就跟在他左右,为何丁鹏又会出现在大明湖畔?
柳夫人忍不住问道:“他去大明湖畔做什么?”
“啪!”
酒杯忽然落地,摔碎了……宋中也忽然颤抖起来,这次不仅是手,他整个人都在颤栗,止不住的打哆嗦。
那已被酒水蒸红的脸,瞬间煞白,毫无血色,两人都看出来了,宋中是在恐惧,
“他……他……他去见了……见了一个人。”
两人连忙问道:“见谁?”
宋中颤声道:“我……我不知道,我……我不认识那人,但我……但我见到了他杀人。”
柳若松追问道:“杀谁?”
宋中抖的更厉害了,他目眦尽裂,嘶吼道:“不是一个人,峨眉的慧因,还有很多峨眉弟子。我不知道一共有多少人,但那些人几乎全死在那人手上。”
柳若松脸色大变。
他前日刚得到消息,峨眉派十二长老连同掌门被一神秘人杀害,如今整个峨眉派都在寻找那人,丁鹏见的就是那凶徒?
三年前丁鹏被悠然禁地的主人所救,难道又是悠然禁地的人出手?丁鹏这三年来一直在那个地方?
不等他问出那个人的体貌特征,宋中以一脸惊恐的说道:“我也杀过不少人,但我从未见过谁杀人能如他那样……如此的,如此的轻而易举,那个白发的年轻人,他杀人如斩草絮!”
白发的年轻人……
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物?
柳若松没听过,也想不到那人是谁,更猜不出那人的目的,现在他什么话都问不出来了来,因为宋中倒在了桌上。
即便如此,他人还在颤抖,他的脸还是很惊恐的样子。
柳若松现在只能也为自己倒酒,他现在也想醉过去。
但有柳夫人不同,当听到白发的年轻人的时候,她好像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三年前她好像就见过!
……
秦可情果然是个女人,一个娇媚动人,且十分聪明的女人。
十一月的天已经很冷了,这几天时而飘下雪花,
而今日,雪虽已住,风却未定,天似乎更冷了……这样的天,她却只穿着件薄薄的轻纱衣裳,薄得就好像是透明的一样。
任意的行踪实在很好找,因为他就在万松山庄最近的小镇,秦可情也实在很聪明,她很快就找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