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对于打打杀杀,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日子深恶痛绝,甚至想从根儿上彻底切断这个可能。
但他知道不可能。
他心里明白,元老爷说的很对,要是他不能自如的掌握自身所拥有的力量,有朝一日,终将伤人伤己。
元老爷在屋子里和兰娘说的话,锦绣听得清清楚楚。
因此,他也不再从心里抗拒跟着楚师父习武,并且开始高度配合他的训练。
但另一方面,锦绣不断提醒自己,千万不要步以前的后尘,时刻控制自己!能不动手就不动手。
元锦绣是个斯文人!
元锦绣要以理服人!
元锦绣以德服人!
因此,当两人躺在小榻上吹风小憩时,锦绣突然开口:“姐姐,我决定跟着楚师父好好习武了。”
出绣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弟弟,你不是一直跟着楚师父在习武吗?”
锦绣摇头:“这不一样。”
出绣:“哦。”
锦绣:“嗯,我不好,你不要学我,好好跟着先生读书习字练女红。学了那些,就够你将来生活的很好了。”
出绣:“哦。”
锦绣:“哦是什么意思?”
出绣:“哦就是我知道了,但不打算照做的意思。”
锦绣:“你学我说话?”
出绣:“你又能如何?”
锦绣:“哦。”
……
元老爷根据下人的指引,一路寻过来,远远地听见两个孩子的对话,总算是放心下来。
之前他总是不能明白儿子为何如此抗拒跟着先生习武。
且不提习武要吃多少苦,单就一点,哪个男孩儿小时候没有个大侠梦呢?梦想自己拥有一身好武艺,有一日能行侠仗义,仗剑天涯,荡平世间不平事?
可自家宝儿呢?一听习武直摇头,自己是讲道理摆事实,甚至威逼利诱都用过了,他就是不答应。
元老爷甚至能感受到儿子从心底深处对习武的抗拒。
元老爷没少为这个老来子操心,最近连饭都少吃了一碗。
但不管原因为何,儿子总算放下了对习武的芥蒂,他也能松一口气。
元老爷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以为自己没带走一片云彩。
其实锦绣惊人的五感早就知道元老爷的到来,只是没挑破而已。
锦绣慢悠悠的爬起来,顺便捞起旁边的绣鞋帮姐姐穿上,拉着出绣的手往前院走:“走,今天下午不睡觉了,咱们看看给阿黄的衣服做好了吗?”
出绣十分开心,蹦蹦跳跳的往外跑:“今天让阿黄穿七姐姐做的鹅黄色淑女裙,明天穿八姐姐做的将军服,后天才穿绣娘做的衣服。”
锦绣十分大方的表示:“我让绣娘做了好多,够他半个月不重样儿的换了!”
两人在前院书房找到了帮元老爷整理账册的管家,从管家那里拿到了给阿黄准备的衣服。
管家先是很惊喜的问锦绣:“小少爷今日不午休了?”
寿管家用“午休”这个词,可谓是十分含蓄了,毕竟现在元家谁不知道,锦绣所谓的午休,能从午饭后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
锦绣听管家把他那种一睡不起叫午休,心里为管家的职业素养点头,脸上也带出笑意:“睡够了。”
管家连连称好,这才转而嘱咐两人:“阿黄有自己的皮毛,一般来说是没必要特意穿上衣服的,况且老奴想着,突然给阿黄穿上衣服,他自己怕是都不习惯。
二来,要是阿黄不愿穿衣,挣扎中发生什么意外伤了人也不好。要知道阿黄以前可是镇子上最凶猛的大狗了,战斗力非同一般。
二位小主子打定主意要让阿黄穿上衣服吗?”
锦绣点头。
出绣露出攥紧的小拳头:“不怕,哥哥摸摸!阿黄喜欢哥哥摸摸。”
管家嘴角抽搐,心说:那是简单的摸摸吗?那是来自神力对普通狗子的威慑!小少爷一巴掌下去,压的阿黄根本就站不起来好吗!阿黄敢反抗吗!不敢!
锦绣咳嗽一声,转而对出绣道:“姐姐,斯文,斯文,我们要做个斯文人!”
出绣握着小拳头狠狠点头:“对,斯文人!”
锦绣没眼看了,管家乐呵呵的目送两人离开,老脸上像是重新焕发了生机似的,皱纹看起来都多了几丝慈祥的味道。
管家担心的事根本就没发生,当锦绣往阿黄面前一站,阿黄就摇着尾巴,吐着舌头,围着锦绣打转。
其狗腿程度,让门房一度觉得自己不加紧练习拍马功夫,怕不是要失业。
锦绣满意的伸出肉嘟嘟的小手,踮起脚,摸摸阿黄的狗头,指着旁边让阿黄蹲下。
阿黄乖乖照做,蹲下还不忘讨好的冲锦绣汪汪两声。锦绣一昂下巴示意身后跟着的小厮上前给阿黄穿衣服。
本来小厮胆战心惊的,要知道阿黄“城关镇第一恶犬”的名声可不是浪得虚名。
当年阿黄在街上流浪,硬生生将整个镇子大大小小上百条流浪狗驯服,舒舒服服做了好几年老大,最后厌恶了流浪生活,才被自家老爷带回府的。
尽管这样,在元家,阿黄也不是谁的帐都买,他只跟老爷和夫人亲近,经常喂它吃喂它喝,给他铲屎的门房也只能偶尔得到他一个施舍的眼神。
其余人更是连亲近他的想法都没有。无他,实在是阿黄长得太凶恶了。
但小厮亲眼看到阿黄在少爷面前的狗怂样儿,彻底放下心来。
甚至有些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意思,大大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