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慎起见,荣安还是蹲身从树丛里慢慢往黑衣人离开的方向接近去。
挪出了数百步,这处便越发接近庄子的大门了。
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蹲身藏在树后,心想便数个五十息,若不见骡车过来她便离开了。
在数到第三十息时,庄门方向的说话声一下大了起来,她心道不好,刚要往河边跑,转身却见有人赶着骡子拉着车过来了。
荣安小心蹲身,确认只见骡车不见庄上人等跟出来,这才放下了半悬的心。
只是这骡车……
也太简陋了。
竟然连个篷连个顶都没有。
分明就只是骡子拉了辆有遮挡的板车嘛。
是她想多了,还以为是辆正经的车呢。不过,速度倒还不错。瞧着那骡子也还算精神,一口气跑到目的地应该没问题。
“还不上车?”骡子后边传来了那黑衣人的声音。
荣安打量了赶骡子的青年。
那人已脱下了黑衣,换上了一身蓝色棉质布衣,看着嘛,年纪不大,二十左右,是百姓的打扮。长相普普通通,属于丢在人堆里认不出的那种。面相也不错,看着是个良善的。
荣安猫着身子,看准了车子将从身前行过时,起身双手一撑,跳了上去。
“啊!”一声惊叫卡在了喉间。
妈呀,车上有个人!
男人!
……
荣安要疯!
这骡车两侧有挡板,过来时候她压根没看见里边有人坐躺着。而且她刚刚所有注意力都在赶车的青年和骡子的速度上,一点没发现后车的不妥啊!
重点是,她这一跳刚好踩在了男人的靴子上,加上骡车的一个抖动,她没站稳脚下一滑,要看着就冲着男人身子栽下去……
名节!没了!她心头呜呼哀哉,压根无力应对。
可那男人反应快得似乎比她还不愿那投怀送抱的一幕发生。
他不是躲开,也不是去扶她拉她,而是直接长臂一抓,揪住了她的后领将她给提了起来,随后……像扔垃圾一般,将她给扔去了一边!
没错,就是扔!
或者说,是甩!
带着嫌弃……
“咚!”
又是一声闷响。
始料不及的她磕上了车板。
这一次,右边额头好像也起了个包。
嗯,两边这是对称了!
荣安心头生出了些莫名的委屈和沮丧,无关于两次被撞的疼痛,也无关乎两次都出自同一人之手,而是今生的她,依旧是不被注目,不被怜惜,不被好好对待的那种可怜人。
她的处境,还是源自她那好到过头的命!
这让她心下一叹,冲向男子猛一回头,拿幽幽眼神顶了过去。
不知是否错觉,她似乎又听见了一声噗笑。自己的样子,应该很好笑吧?
男人面带斗笠背靠车板反向坐着,看不见脸。
和车夫一样,他也是一身简单的布衣。
“你……你才是那黑衣人是不是?”荣安从他的手法上,已经确认了这一点。“你骗我!”
“我只说会赶车过来,没说是我赶车。你若不满,此刻选择下去还来得及。”男子声音懒散,浑不在意。
荣安一口气堵在胸口,正是不上不下。
瞧一眼前边赶车的青年,她忍不住一叹。如此,知她今日所为的,又多了一人。
这还不算什么,重要的是……
一男一女同车而行,怎么看都是不对的。早知如此,她压根不会心动应下。而且这车并不宽敞,那男子身板又宽,他那么翘腿半躺,已经占了车的一半空间。
车上还堆了些货物,她若搭车,那留给她的空间也未免太小了。
可眼下时间浪费不少,她越慢,危机便越大。从理智上,乘车才是最实际的办法。
一时间,她有些拿不定主意。
“喂,等一下!”车后方却是有人正在追来。
荣安一凛,听出喊着停车的,是庄上看大门的那个老张头的声音。
她吓坏了,为了不露头,瞬间后仰睡下,双手合十求了起来:
“壮士,壮士千万不能减速不能停。前边的小哥,能不能快些?把后边那人甩了?”她躺下后,倒是瞧见了一丁点斗笠下男子的面貌。这人,有半寸多长的胡须。
“我还以为你要下车?”他声音带笑。
“不不不,暂时不,事从权宜,好汉,壮士,算我求您。”
赶车的青年回头看了一眼,可后车男子却是示意他停车。
眼见车速在减下来,荣安急了。
“做什么?别,求您,求您了。我包里和身上的银子都给您,帮我甩了后边人可好?”荣安要疯,她爬上车到此刻没几息时间,才行出了几十丈而已。此刻她跳车的话,便不是逃不逃得开的问题了,而是直接就暴露了自己。
男子一咳,“你糊涂了吧?你哪来的银子?你被挂绳上时便向我许诺你身上的财物都归我了。你莫不是忘了吧?”
“……”啊,忘了。
“闭嘴!”男子压低了声音,手上一动。
荣安见一块黑乎乎的东西飞了来,盖住了自己。
摸了摸,是条毡毯,将她的整个人都严严实实盖在了其中。接着又有什么飞压在了她身上,大概是为了掩饰。
车速在减下来,后边老张头的声音越来越近,荣安再不敢吱声不敢动。
老张头气喘吁吁追上车:
“对不住了爷,附近没有人家,爷的腿脚又不便,实在对不住。这次的确是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