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一宿!”
高城不知道为什么,见到王学斌皱眉头就有些发憷。
王学斌却是没在乎这个。
“手受伤了?”
高城自己都没注意,他的手被剌了一个口子。
王学斌接过被褥放在了上铺,拽着他的胳膊来到了桌子边,拿出了碘酒纱布,给他消毒包扎,高城僵在那里不敢动。
上午王学斌刚吼了他一通,他以己度人,总觉得王学斌现在还没消火,但是硕大的连队就他们两个人住,他害怕,怕寂寞,更怕黑。
他来时已经打定主意了,他就说一遍,王学斌只有漏出一丝嫌弃的表情他立马就走,哪怕一晚上不睡觉也不看他脸色。
他已经寻思好了,设计了好几种方案,要是王学斌露出不屑的表情他怎么办,要是露出嫌弃的表情他怎么办,要是再吼他他怎么还嘴,就连词都想了好几套,结果一来全打在了空处。
王学斌给他包扎好手以后,帮他铺展褥子,说道:
“连长,你在上铺睡吧,我准备熄灯了,已经吹过号了。”
高城楞楞的点了点头,王学斌的表现不在他设想范围之内。
其实王学斌根本没有高城想象的那么生气,今天上午不仅高城在找茬发邪火,其实王学斌也一样。
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让他肚子里攒了一肚子火,这股火气是没来由的,是一股无名火。
恰巧高城撞枪口上了,便被王学斌逮着发泄了一通,发泄完了也就完了,不会去记挂什么。
若是明天高城要是还记挂的话,王学斌绝对会主动去道歉,他拉的下这个脸。
在王学斌心里这些都是小事,记仇什么的不值当。
他是典型的天蝎座,是那种原则卡的很死的人。
触及不到,那就一点事没有,一旦触及,那就是不共戴天,报仇不隔夜不说,什么时候回想起来,还会在想办法再给你一下,不存在和解这一说。
高城躺在床上有些噎得慌,他已经做好再吵一架的准备了,现在整得这不上不下的他着实有些难受。
他越想越不得劲,在上铺探出半个头来,看着躺在床上的王学斌问道:
“我说,你就不想说点什么?”
王学斌闻言睁开眼奇怪的问道:
“说什么?”
高城翻过身趴在床上,脑袋完全探出来。
“就比如骂我两句,或者吼我一通”
王学斌笑了笑:
“骂你干嘛?”
高城来劲了:
“你上午可不是这么干的啊,我可还记着呢!”
王学斌嘴角翘着:
“怎么,要不我给你道个歉?”
“哎~别别别!”
高城说着把头爽了回去。
“其实吧,我觉得你说的也挺有道理,上午那事吧,你得理解,对吧,我那不是冲你,就是,就是心里有火,真不是冲你!”
王学斌能理解他的意思。
“其实我也一样,知道这样做是最好的选择,是为了国家,为了大局,可是这事落到头上谁能无动于衷呢?”
高城也沉默了良久。
此时高城不再是连长,王学斌也不再是班长,他们更像同病相怜的战友,一起经历着动荡的变局。
“我哭过了,以前我打死都不相信自己能说出这四个字,我来你这就是睡不着,想找一个能说话的人。”
高城坐了起来,点了根烟。
“你见过我这种光杆倒霉蛋连长么?”
王学斌笑了笑:
“你是第一个!”
高城只是为了找个人倾诉,因此也没在意王学斌的反应。
“我我给你说个事啊!我跟别人都没说过,我是那个,被别人,叫做将门虎子的那号人!”
说着高城将烟熟练地掐灭在床沿,随手扔到地下。
回身靠坐在枕头上。
“我爸我爸是我,先声明啊,我,从来没靠过他,团里也没人知道他是谁”
高城在强调着什么,下铺的王学斌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人争一口气,有多少条路,我就走最难的那条,才是自己的,对不对。”
高城又探出头来寻求认同,王学斌回答道:
“没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捷径好走!”
高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开始继续说了。
“我从军校毕业那年,他正好当军长,那个军的我就不跟你说了”
“咱们军的!“
高城听见王学斌的话窜了起来,差点没摔下来。
“你怎么知道?”
王学斌平静的说道:
“班长告诉我的!”
高城愣了一下。
“史今?他怎么知道”
“全团人都知道”
高城有些难以置信。
“怎么怎么可能全团人都知道呢?”
“班长说的是怎么可能全团人都不知道,也就是你自己以为全团人都不知道!”
高城有些受打击。
“这么说,我像只猴子啊,对着太阳活蹦乱跳,还以为自己天天向上呢”
王学斌听出了高城的失落。
“你觉得呢?”
王学斌在下铺问道。
“什么?”
“我是说你觉得自己靠他了么?”
“我这”
“怎么?连这点自信都没有了?”
高城沉默了。
“以前吧我一直觉得钢七连是最牛比的连队,可是”
“可是什么?“
王学斌问道:
“可是这次演习”
现在的高城有些怯懦,不敢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