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抬起头来,循声朝东边望去。
“旱雷么?”李公公嘀咕道。
“不,是火炮……”墨云喃喃说,“这是火炮的声音,我曾在工部听过许多次!”
“殿下,前方有新的报告传回。”一名侍卫此时走进会堂,拱手说道,“侦察队在北城墙上看到了一条前所未见的巨型海船,头尾很可能超过两百尺,且两舷藏有大量炮筒!”
“两百尺?你确定?”贺归才惊讶道,“整个大启都找不出这么大的船来啊。”
“回大人,传讯者确实是这么说的!”
夏凡也不免有些意外。
两百尺什么概念?换算过来差不多大半个足球场的长度了。他在金霞待了这么久,看过最大的商船也不过五六十尺而已。
“这就是他们敢打金霞城主意的底牌么……”宁婉君的神色凝重起来,“如果让敌人先夺取了城墙,我们恐怕就有大麻烦了。”
……
一轮炮击过后,北城墙上已是一片狼藉。
王庆之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阵仗。
当那艘威风凛凛的巨舰开火时,烈焰仿佛点燃了半边船舷!火花与浓烟依次从上至下喷出,宛若吐火的巨龙。
而它面对的目标——城墙上的抛石机和强弩,顷刻间被轰得四分五裂。正在操纵它们的将士也没好到哪里去,大多跟着这些城防器械一起成了碎片,即使活下来的,也都断手断脚,倒在血泊中哀嚎不已。
仅仅是一次轰击,北城墙上组织起来的防线便不复存在。
其余侥幸逃过一劫的守卫纷纷丢下武器,朝墙内的甬道跑去——显然他们已经被吓破了胆,再也没有勇气与这艘可怖的海船相抗衡。
“哈哈哈哈——王兄你觉得如何?这个风景点我选的不错吧?”面具男站在城中一座望楼顶端,张开双臂放声大笑道,“那便是胜利号,我东升国海军的王牌!为了购买这艘海上巨无霸,朝廷可是缩衣节食,足足支付了半年的朝政收入!”
王庆之心中却没有欢喜。
他只感到背脊冰凉,脚下仿佛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悬崖。
“这跟我们……说好的不一样。”
每一个字,他都说的无比艰难,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喉咙一般。
当这艘海船出现的那一刻,事情就彻底偏离了他预计的轨道。
“不一样?”面具男轻笑一声,“有何不一样,这一切不都是你我计划好的么?”
“我可没叫你弄成这么大的阵仗!”王庆之忍不住吼出声来,“你们是海寇,是来金霞发横财的劫匪,是混乱中杀死公主的元凶!但这是什么……海寇能有这样的船吗?”
这已不是过犹不及的问题。
他计划得很好,官府是最该为金霞遭难负责的一方,太守等主官一死,这事就会找到州牧和驻军头上去。他王家不过城中数百商贾里的一个,同样是劫掠的受害者,加上还承担着今年的制盐任务,怎么都不可能为一场海寇袭击背负罪名。
他甚至已经安排好了人手,等到东海帮一到,就放火点燃自家的宅院。尽管有些心痛宅子里的古玩、真迹,但只要王家还在,这些身外之物就迟早能再挣回来。
可结果他等来的,是一场声势浩大的袭击,袭击者来自东升国海军。
朝廷又不是傻子。
只要随便找街上的人问上一问,便能知道当天有一艘巨型炮船沿着内河入海口抵近金霞城北面,将城墙上的守卫轰得溃不成军。
听到这些证词,还会有人信劫掠金霞城的只是一帮海寇吗?
他准备好的所有借口,筹划好的所有方案,此刻皆已化作泡影。
“哦?你可没跟我说规模的问题。”男子耸耸肩,“我还记得你的原话,不管我们做什么,你都不会干涉。你只要公主死即可。我并不认为东升有违背这一约定。”
“麻烦动动脑子!”王庆之气急道,“你们终归是要走的,这一走王家该怎么办?你们还想不想要盐了?”
面具男一语不发,只是活动了下手指——指尖那冰冷的金色尖套让王庆之猛地回过神来。
此时执掌金霞城生杀大权的不是王家,而是眼前这名男子,或者说他所代表的势力。
对方若想动手,绝对没有一个人能保得下自己。
想到这点,他瞬间冷静下来。
“不……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心中焦虑不安才有此失态之举,还请你不要见怪。”
“王兄,我怎么会怪你呢?若没有王家的支持,东升国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联合起诸多势力,压倒那个腐朽不堪的邪马王朝。”面具男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波动,“我也理解你的难处,不过谁说我们会走?”
“什么?”王庆之愣住。
“在很久以前,我的家族便生活在这片土地之上了,现在不过是重归故土罢了。”对方望向西边的广阔平原,“海那边只有一块狭窄的山脉之地,资源匮乏,除了银子和紫铜外,可以说样样都缺。与其说在岛上生活,倒不如说被困在了上面,不摆脱这一束缚,是不可能有未来的。特别是这个世界即将迎来大变,必须回到大陆,我们才能拥有对抗变局的本钱。”
他在说什么……世界?变局?王庆之完全无法理解此人到底在说什么,但他明白一件事情,“申州军离金霞城并不算远,枢密府能拖延一两天,拖不上一两个月。那可是几万人的大军!辖区内作战连辎重都不需要准备,当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