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江岳像蚂蚁搬家一样，以每天搜刮三幢大楼的速度，终于在11月底，把97号到136号楼全都搬得干干净净。所有的电池和药品，统一存放到96号楼，什么时候需要再过来拿，免得发到其他大楼后引起哄抢。但只有食物没办法这么集中存放。
因为96号楼的食品仓库储存空间有限，耿江岳搜刮到的食品，要么存在空间里，要么就只能直接发给各个大楼，不过他本意还是倾向于后者。因为只有物资充足，海狮城才能不至于陷入混乱。只是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只好让熊猫过来帮忙，陪着他挨个把幸存者大楼全部走上一遍，把东西全部分下去。
然后如此一趟下来，熊猫立马被那些怎么看都像是土匪而非难民的家伙们恶心得不行，晚上跟耿江岳和刘嘉一起泡在温泉池子里的时候，满心蛋疼地说道：“小宗师啊，说句实在话，换了是老子，我早特么就不干了。那群人是不是脑子有病啊？搞得好像你上辈子欠他们的一样，操，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形势，老子真是服了他们。”
“熊猫哥，啥也别说了，我师父就是个傻逼，说要全面贯彻做好人的方针绝不回头，我特么就看他能憋到什么时候……”刘嘉嘬着汽水，从漂浮在水面上的小木盘子里，拿起一串掌中宝，咬下两颗，仗着自己乳牙还没换干净可以随便糟践，咯吱咯吱咬得喷喷香。
然后只听呼啦一声，耿江岳从水里抬起手，一巴掌就从小屁孩脑门上呼过去，喝道：“奶奶的！怎么跟为师说话的！傻逼是你能用词的吗？”
刘嘉很委屈道：“师娘每天都喊你傻逼，为什么我不行？”
耿江岳道：“我再说一次，你没有师娘！婚约已经作废了！”
刘嘉：“咦~~~海狮城第一渣男~~~”
熊猫看着俩小屁孩拌嘴，鞠起一捧水，使劲搓了搓脸。要不是耿江岳天下无敌，这场面和小孩子过家家有什么区别？老子混到三十多岁，居然要靠一个十四岁的家伙过日子……
这尼玛，心情真的好复杂……
“小宗师，你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全市三百多万人口，你就算全身都是铁，又能打几根钉？”熊猫泡得舒服了，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又接着道，“咱们别的不说啊，你那些解毒剂，龟息丸，还有提灵丹，总不可能是凭空变出来的吧？你就算现在还能撑个一时半刻，可等开春以后呢？你能保得住所有人一时，还能保他们一辈子吗？
再说了，我算过海狮城的资源储备量，吃的倒是还够，但电池估计是真的没办法了。现在咱们每天光消耗没补充，南城的电池仓库又被炸了，就算你把其他大楼里的电池全都拆下来，顶多也就再顶个半年。北城更糟，最多也就再耗两个月。开春之后，天气还是很恶劣的，到时候这些人又该怎么办？”
熊猫半是抱怨，半是担忧。
其实也未必就是想见死不救，可确实站在他的角度上，真的已经山穷水尽。
大难临头，只能先自己顾自己了。
耿江岳沉默片刻，说道：“开春后，可以先把北城的人，全都集中进南城，南城还有22幢空楼，加上西区应该还有设备完好的闲置小楼，然后我们再想办法恢复供电……”
“大哥，账不是这么算的啊……”熊猫打断道，“南城的穹顶都毁了，现在除了上三区的超级大楼还能住人，其他地方根本就已经不宜居了。晚上气温一下来，谁顶得住？”
耿江岳反驳道：“贝马城那么一大片的贫民区，人家也没有穹顶，日子也不是照样过？”
熊猫解释道：“那边的贫民窟是有管道供暖的，暖气直接通到楼里，可以节省能源。但咱们海狮城南城，管道供暖是面向街面，打一开始就没考虑过省电的问题，情况不一样啊。”
“哦……是这样……”
耿江岳露出原来如此的神色。
熊猫又接着道：“还有，恢复供电也没你想得那么简单。脑波电产能系统、能源储存系统、能源输送系统，哪个不是一整套的大工程？就说最简单的电池，电池都是有使用寿命的，最多用一年就得换新的，我就是给你产能设备，但电池用坏了，咱们能修吗、能造吗？”
耿江岳问道：“以前我们是怎么弄的？”
熊猫道：“海狮城有自己的电池设计和制造产业链，工厂就设在北城的第十五区，不过十五区不是被三哥炸了吗，现在生产线没了，就算工程师还活着也没用。”
耿江岳又安静了一会儿，说道：“那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就没活路了？”
熊猫道：“如果开春后各国能缓过来，我们当难民还是有希望的，不过300多万人全都跑不出去不现实，小国家最多收你三五个人就算不错了，希伯联合国加上中南次大陆联盟，撑死了也就接百来万人，东华是出了名的自扫门前雪的，最多收个三五万，或者根本不收。全部这么加起来，我看也就一半吧，能跑出去一半就谢天谢地了。”
“一半？”耿江岳听到这么数字，不禁又问：“那剩下的另一半……？”
熊猫轻叹：“那就生死有命了，海狮城现在这个样子，又是感染区的始发地，而且说实话北城居民的整体素质，也普遍达不到被国外接收的标准……”
“行了，我明白了。”耿江岳揉了揉脑袋，身子缓缓下滑，整个儿泡进了水里。
耳朵里，水流咕噜噜地响。
当难民当然不如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