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夫人口中的驿站很快就到了。
因着官道上旅人不少,虽说也有茶铺饭铺,但有时候很久都未必会遇到一个。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在驿站打尖稍作休息。
前面左夫人已经带着两个孩子下了车,阮明姿这会儿早就清醒过来,她拿水囊往帕子上倒了些水,便要往脸上按,以免自己睡眼惺忪的,失了仪态。
阿礁却伸手拦住了阮明姿,“给我。”
他伸手问阮明姿要。
阮明姿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迷惑的看着他,“嗯?”
阿礁抿了抿唇,直接伸手从阮明姿手里取走那块沾湿了的帕子。
阮明姿还以为阿礁要用,“哦”了一声,“你用吧,我再拿一块也无妨。”
阿礁有些沉默的瞥了阮明姿一眼,道了一声“不必”。
他手心虚虚合住那块帕子,也看不出有什么旁的动作,似是微微一施力,那帕子便慢慢冒出了些看不见的热气。
阿礁这才将帕子递还给阮明姿。
若说阮明姿先前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帕子一入手,温温热热的,她便明白了,有些诧异的看向阿礁。
拿内力来给她热一块冰凉的帕子?
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阿礁却不再看她,率先跳下了马车。
阮明姿嘟囔了一句什么,将帕子往脸上擦了擦,擦着擦着,手却微微顿住了。
方才,阿礁的手掌便是这样虚合在帕子上……
四舍五入,就是阿礁的手盖在她脸上了……
阮明姿的脸一下子爆红。
下车后,稍有些忐忑的左夫人原本还想同阮明姿说什么,但见着阮明姿脸颊红通通的,还有些担心:“……阮大姑娘是不是生病了?”
阮明姿很快镇定了下来,她咳了一声,掩住那一丝丝不自然,“没什么,马车里的炭火烧的有些旺。”
左夫人这才稍稍放下了心,但还是忍不住又拉着阮明姿到一旁,看着站在道旁没有说话的阿礁,忐忑不安道:“……那就是先前你说的护卫?”
阮明姿下意识顺着左夫人的话,往阿礁那看了一眼。
正好跟阿礁的视线对上了。
阮明姿立马别开了视线,又是咳了一声,“啊对,是他。”
左夫人犹豫了下,还是压低了声音:“阮大姑娘,眼下在路上还好。你若是到庐阳道办事,那边人生地不熟的,你跟你的护卫又生得这副打眼的模样,怕是到时候……”左夫人叹了口气,“方才我一看他那张脸,我心里就咯噔一下。”
左夫人说的很委婉,不过阮明姿却懂她的意思。
这两年,阮明姿在宜锦县没什么人敢动她,那是因为那些纨绔们,几乎都知道,阮明姿背后站着县令夫人。
再加上阮明姿当时也年岁尚小,哪怕对她有点想法的,也不大好有什么行动。
到后来阮明姿稍稍大了些,容貌虽说更盛了,但她在宜锦县的影响力也更大了,哪有人不长眼的要色不要命?
可阮明姿若是到了庐阳道那边,平日里身为女子戴个帷帽倒也能遮一遮,也不算打眼。
可若是身边带着的护卫也是这般貌若天人,那也太吸引人注意了,到时候怕是会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阮明姿知道左夫人这是好心在担心她,她领了这份好意,轻声道:“夫人尽管放心,到时候到了庐阳道会在我俩脸上稍作修饰,保证不会引人注目的……主要眼下我们在赶路,绝大部分时间都在车上,我便没有给我俩易装。”
阮明姿办事向来稳妥可靠,她也不是个会夸夸其谈来敷衍人的。左夫人教了阮明妍这么久,对阮明姿也算是了解,闻言稍稍放了些心,只点头道:“你心中有数便好。”
说完,便往马车那走去。
耀哥儿辉哥儿两个孩子拘在马车里待了一上午,早有些闷得手脚发痒,本来想趁着中午在驿站吃饭的功夫好好跑一跑来着。
谁曾想一下了车,他们娘见到那个漂亮哥哥从姐姐的马车里下来,脸色便变了,等姐姐下车后,更是拉着姐姐去一旁说话。
两个孩子便按捺住想玩想跑的天性,等着他们娘回来再说。
左夫人这一回来,两个孩子便欢呼一声,迫不及待的在左夫人身边跑来跑去,绕来绕去的玩耍。
阮明姿走到阿礁身边,又忍不住想起方才那帕子,有点不大自在,但心里隐隐又有一丝甜。
她低声道:“杀鸡用牛刀。”
阿礁没吭声。
几人进了驿站,晌午这会儿正是人多的时候,阮明姿他们大人小孩的加一起五个人,等了一会儿,才等到了一张桌子。
左夫人说的没错,阮明姿那张脸原本就很明丽倾城,再加上她身边站着的天人之姿的阿礁,简直是无比的吸睛。
这驿站里不少视线都若有似无的往阮明姿跟阿礁身上瞟。
虽说阮明姿跟阿礁处之泰然,但架不住有些人打量的视线太过**裸。
阿礁冷冷的抬起眼,往一侧看去。
那里坐着几个大汉,一身凶戾之气,往阮明姿这边看来的时候,更是半点都不遮掩眼里的淫邪。
“看什么看!个小白脸!”其中一人见阿礁这般杀气腾腾的看他们,猛地一拍桌子,“再看,把你眼珠子抠下来给爷下酒!”
他力气显然极大,这一拍之下,桌子上的碗筷都震了震。
他身边另外三个大汉都哄笑起来,一人说:“还是那边的那位小姑娘细皮嫩肉的看着更顺眼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