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姿耐着性子,同王中人按照册子,看了剩下五家中离这院子比较近的另外一家。
这院子比之前面的那宅子,要小了些,但价格也足足便宜了二十两。
到了这个时候,她才故意露出几分疲态来,按了按眉间:“不够大呀。”
王中人这会儿已经不敢再乱揣测阮明姿的心思,忙道:“阮大姑娘说的没错,这宅子是比前面那栋要小上一些,不过它也便宜。”
阮明姿这才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这样吧,如果你能把前头那栋宅子价格压到跟这栋一样,我就定了它了,可以马上全款结清。”
王中人一听这话,咬了咬牙,“既然您这样说了,那我去试试好了。”
阮明姿露出个浅浅的笑来:“劳烦了。不过若是不行也就罢了,实在没什么中意的,也只能年后再买了。”
这眼看着就快要过年了,王中人也想着年前签下这单来,拿到佣金也好过个肥年。
他就差拍胸脯了:“嗨,阮大姑娘尽管等着我就是。”
他顿了顿,又想起什么,咬了咬牙,“那位跑商的老板眼下就住在前头不远处的客栈里,要不我现在过去看他在不在,商量一下这事。要是阮大姑娘还有时间,倒不如在附近等一等?”
阮明姿笑着应了声“好”。
她虽然是个能挣钱的,但挡不住往后还要资助那些孩子们长大成人,眼下能省一笔是一笔。
二十两银子,可以给孩子们都加一床新被褥了。
这大冬日的,除了炭盆要暖和,夜里睡觉时,身上盖的,身下躺的,都要暖和才好。
阮明姿一边琢磨着,一抬眼,就发现前面多了片阴影来。
竟然是有好些时候都没见过的燕黛君。
阮明姿先前听人说过,燕黛君原本定亲的日子,被窦家又往后推了推,扯了个什么星宿不利的由头,推到了年后。
这会儿燕黛君还梳着少女的发式,居高临下的看着阮明姿,没有说话。
因着燕黛君好歹也是燕子岳的妹妹,燕子岳在庐阳道帮了阮明姿那么一个大忙,阮明姿不看僧面看佛面,自然对燕黛君态度也稍稍好了些。
阮明姿心平气和的同燕黛君打了声招呼:“原来是燕小姐。”
燕黛君古怪的看着阮明姿,皱了皱眉,突然开口问道:“你这是从庐阳道回来了?”
阮明姿去庐阳道的事,不是什么隐秘之事。毕竟她作为奇趣堂的东家,长期不在店里,有些熟客又特别认她,梨花那边自然是要跟人解释一下的。
阮明姿对燕黛君知道她去庐阳道一事也没在意,点了点头:“刚回来。”
燕黛君马上就接了一句:“那我大哥呢!”
这话问的就有些无厘头了,还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
“你别说你在庐阳道没见过我大哥!”
她这话带上了几分尖利,周遭几人都不由得往她们这边看来。
然而阮明姿念着燕子岳对她的好,依旧是心平气和的模样,平静道:“我确实是在庐阳道见过燕公子。他眼下应该还在庐阳道,先前听他提过他在庐阳道查账,想来等查完账就回来了。”
燕黛君冷笑一声,瞪着阮明姿:“说的一副与你无关的模样!我可告诉你,我大哥心里早有了旁的姑娘,你这个泥腿子出身的,别想攀上我大哥!”
这话的指控就有些莫名其妙的了。
阮明姿也有点无语,她同燕公子之间风光霁月的,这两年多的交往一直都恪守礼仪,没有半点不合礼数的地方。
怎么到了这燕小姐口中,就成了她想攀上她大哥了?
“燕小姐。”阮明姿心平气和道,“听闻你快要嫁人了,我还未恭喜燕小姐。希望燕小姐出嫁后,能把这个随意臆想他人并贬低的不好习惯改了去。”
燕黛君想到什么,脸色变了变。
她知道,窦家那位夫人,对她这个未来的长子长媳,向来是看不上的。可她嫁入窦家已成定式,窦家那位夫人不想接受也只能接受,于是,对她倒是越发严苛起来。
若非这样,她也不至于被迫关在家里学管家,各种礼仪,还有一些铺子上的事,都要有所涉猎。
今儿也是难得出来散心,结果就见着这许久没见的阮明姿优哉游哉的坐在那儿。
燕黛君就想起她大哥先前传回来的家书,说他从余西到了庐阳道,有事耽搁几日再回来。
燕黛君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阮明姿也在庐阳道的事。
眼下阮明姿都回来了,怎么她大哥还未回来?
她觉得她已经很克制了,先前她大哥也逼着她吃了好些安神养神的汤药,她也感觉自个儿心态确实平和了不少。
眼下见着阮明姿,虽说没有了先前那种憎恶的感觉,但还是觉得很不喜欢她。
这个女人,凭什么就生得这么好看!
若她有这样一半的容貌,想来就不用费那么多心思才能嫁给她的窦哥哥了……
想到这,燕黛君就很是心酸。
阮明姿见燕黛君站在那儿,神色变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身后的丫鬟也不敢吭声,就由她站在那发呆。
阮明姿也不好赶人。
好在半晌,燕黛君似是终于回过神来,幽幽道:“……你记住了,离我大哥远一点。我大哥要娶的是豪门贵女,不是你这种空有一点钱财,却还脱不了泥腿子气的乡下人。”
这话说的旁边的人听着都有些咋舌,面面相觑的,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