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月芳给她递眼色,示意她看康泽。
羊氏一看,就见着康泽那张脸上,已经隐有青色,看着很是难看了。
看来这女婿是恼了。
不过说来也是,老娘不明不白的死了,灵堂前还被疑似凶手的家人大闹一番,不恼才怪呢。
羊氏心里直啧啧。
不过这会儿其实她心情还算很不错,甚至觉得康母死的太好了。
康家后院里,康母死了,那康家唯一的女主人,不就是她女儿了吗?
再加上康母这一死,还把那个跟自己女儿争宠的小贱人阮玉春也给弄到了牢里去,羊氏简直一想就要乐开了花。
怎么会有这么两全其美的事?!
因此这会儿,哪怕阮家的人在灵堂之前大闹一场,羊氏心里也是高兴的。
果不其然,康泽跟阮家人,冷言冷语的说什么他们再闹,他就天天去衙门催县令赶紧下阮玉春的判决书。
谋杀主母是重罪,这样一来阮玉春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一个“死”字。
这些听得羊氏简直是心旷神怡,再看康泽,简直对他再满意不过。
有了康泽这番威胁,阮家人的脸色就像是开了染坊,一会儿红一会儿青的。
他们是想通过闹,让康家人去把阮玉春给放出来。
可眼下这个情形,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不死不休的模样,哪怕他们通过走关系把阮玉春给搞回来,阮玉春也没办法回康家了啊。
没办法回康家,怎么给他们搞银钱?
阮家人理清了这个逻辑,只觉得脸色都有些黑了。
阮明姿在一旁看了会儿,摇了摇头,低声同一旁的燕子岳道:“燕公子别忘了,今晚上回韵楼,我请你吃饭呢。”
虽说只是一句叮嘱,燕子岳却莫名听懂了阮明姿话后的意思,他怔了怔,同样低声道:“……你这打算去哪里?”
阮明姿竖起一根手指,朝燕子岳做了个嘘的动作,在唇前稍稍晃了晃,又冲着他眨了眨眼,意思是让他帮着保密。
做完这些,她像一尾小鱼儿,从康府看热闹的人群里钻了出去。
她今儿穿着一身素色衣衫,这康府里前来吊唁的自然也大多都是素色衣衫,再加上阮明姿今儿也没带什么首饰,冬日的衣裳又大多宽厚,从背影上一时有些不大好分辩。
燕子岳一时之间竟然分不出哪个是阮明姿了。
阮明姿这会儿已经偷偷溜进了康府之中。
她寻了个僻静些的角落,从怀里拿出了她那套化妆用的工具,又拿出一面小小的铜镜来,飞快给自个儿化了一个妆。
几下下去,看着便不大像明艳四射的阮明姿了,更像是个清秀佳人。
阮明姿对此很满意,冲着黄铜镜里的自个儿点了点头,这才收拾一番,潜入了康府。
先前那些丫鬟的证词,她有些地方,总有点想不通,但是还是要再去问一问,才好。
……
待到晚上,燕子岳向来是个守时的,掐着点到了约好的回韵楼,却不曾想,阮明姿已经是趴在栏杆那等他了。
燕子岳忍不住笑了下,快步上了楼。
阮明姿这才回了身后早已开好的雅间。
雅间里这会儿已摆上了一些瓜果点心,看着稍稍被人动过,想来阮明姿已经用过了。
燕子岳眼中笑意却越甚。
阮明姿向来是个极为恪守礼仪的,她这样做,已是说明她把他当成了那种可以稍稍无拘无束一些的友人。
他心头稍稍有些火热,甚至脸也漫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阮明姿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是这雅间的炭炉烧得太旺盛了吗?”
她拿着拨弄炭炉的铁钩子,接起炭炉的盖子来,在那稍稍拨弄着银霜炭,一边同燕子岳道:“我来的有些早,便让人把炭炉生起来了,这会儿怕是烧得有些热,你稍稍等下。”
燕子岳笑道:“也是我穿得太厚了些。”说着,他解下了身上的披风,顺着放到了一旁的屏风上。
今儿晚上,他没有带小厮或者侍从出来。
阮明姿倒是没多想,又同燕子岳说了几句闲话家常,正好店小二也过来了,她笑着指了指店小二手里的菜单:“……前些日子就欠了燕公子好些人情。一直以来又有诸事缠身,竟一直不得请客。今儿燕公子可千万别跟我客气……你看看这菜单,听说他家年后换了个大厨,调整了下菜单,增了好些新菜呢。”
燕子岳应了一声,接过菜单,细细的看着。
阮明姿便一手托着腮,一手执起小小的茶杯来,慢慢的啜饮着。
燕子岳从看菜单的间隙里忍不住看了阮明姿一眼。
两年多前的那个小小女孩,及至今日,已经成长为钟灵毓秀的少女,哪怕未施粉黛,哪怕素色衣裙,都难掩其半分绝世丽色。
燕子岳深深的吸了口气,想起方才阮明姿话里的一抹友善之意,他差点掩不住声音里的那一丝颤意:“……说起来,我跟阮姑娘也已经相识快三年了。”
这倒是真的。阮明姿点了点头,忍不住感慨,“时间过的可真快啊。”
“是啊……”燕子岳别开眼神,他怕同阮明姿那双向来镇定从容的眸子对上时,会忍不住泄露他真实的内心。
“说起来,都已经这么久了,阮姑娘还一直燕公子燕公子这般唤我。”燕子岳用尽了此生最大的克制,让自己看上去一如既往的端正平和,似是只是因为这称呼有一点点困扰,“……也显得太生疏了,倒不如直接喊我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