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凌离开了,后梁皇后垂眸静默,手攥着椅子的扶手,一直未曾松开。宫人们在殿内收拾玉带勾的碎片,发出的轻微响动,惊动了她。
她轻缓的回过头来,眼睛迸射出摄人的光芒,声音也似是带了几分狠厉:
“来人!”
这时一名宫女慌忙走上前来,标准的垂首福身礼:“皇后娘娘。”
“去连家一趟,把连丹君和她的儿子宣进宫来!”
那宫女也算是皇后的心腹了,听闻此言立刻转身挥退了宫人,随后走到皇后跟前,压低了声音:
“娘娘,请三思啊!”
皇后娘娘转过头来,双目中的凶光丝毫未退:“三思?”
“娘娘,连家是太子手中重要的势力,您不能啊!”
“不能?我有什么不能,他眼里还有我这个母后吗?”
“太子也不过是一时气话啊,太子即将登基,可不能出了差错呀!”
“哼!”
“对您对太子都没有好处的呀,无非是让六皇子那个中山狼,还有虎视眈眈的四皇子得了利呀!就算为了您这太后之位,也不能如此啊!”
这宫人苦口婆心的劝着,后梁皇后仍然不为所动:
“连丹君不过是一个被男人抛弃的女人,连家还能为了她怎么样?”
“娘娘……”
“说不得连家早就厌烦了她和她和赵谌的儿子!”
“娘娘!连丹君是连大人的掌上明珠啊,怎会厌烦?您莫要置一时之气呀。”
这宫人急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这不是在和太子交恶吗?和自己的亲生儿子置气,何苦来呢?就算想要手中握有权柄,也不能急于一时啊。
“你懂什么?凭什么他赵谌就能平安回国,而我的泊儿却要客死异乡?”
“娘娘!”
“他赵谌跑了回去,他的女人孩子可都在,我定不能让他们好过!”
后梁皇后用力一拍身侧的几案,震得茶碗乱颤,茶水也洒了不少。
那宫人不敢再劝,皇后的怒火不可遏制:
“快去!”
那宫人见劝不动,也只能福身应了:“是!”
转身出门找内监去连家宣旨。
当连家众人得到这个消息时,万分惊诧,尤其是连家的主母,连丹君的母亲。老太太和连丹君以更衣之名,回了屋子,拉着连丹君的手哭泣着:
“我的儿啊,你不能去呀!”
“阿娘!”
“皇后娘娘此举,分明是因为九皇子常泊客死异乡,寻私报复呀!”
连丹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阿娘,我如何不知?”
“你这一去……是要受苦了哇!”
“不会的,阿娘,皇后娘娘会顾及父亲和哥哥的,不会太过份的。”
“我的傻君儿,太子或会顾及,皇后娘娘想要掌权,哪里会顾及呀?”
连丹君本来意在安慰连家主母,可是嘴角的笑意,还是染上了寸寸苦涩:
“阿娘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的。最不济……也能留我们母子一条性命。”
“我……我的君儿啊,你怎么就这么个命啊!”
“我……都是我不好。阿娘,君儿对不住你了。”
“君儿,阿娘不是在责怪你,而是……”
老太太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你这命……也太苦了些啊!”
“阿娘……”
“当年,你怎么就不听阿娘的话呀!”非要嫁给那个赵谌。
“阿娘,我……”
“现如今他离你而去,扔下你们母子,受人白眼不说,却还要……受这等罪呀!”
“阿娘!”
“这是造的什么孽呀!”
连家主母的声声哭诉,犹如一把刀子,一下一下的刺痛连丹君的心脏,她……觉得自己吃苦受罪,倒也还好,可怜了她的孩儿啊!还有为她操碎了心的爹娘,以及受人嘲笑的哥哥。
她……是不是真的错了?
这时候连大人走了进来,一看便是下朝以后,突闻音讯,匆匆赶来的,连朝服都没换。
“你胡说什么?”
连家主母一见连大人,不由得停止了哭泣,呆呆的望着他。
“君儿已经如此了,你还要责怪她,让她难过吗?”
“我……”
“就是你心疼她的境遇,也不应该……说这些有的没的。”
连丹君给连大人福了福身:“爹爹,阿娘……说得没错。”
连大人很无奈,微一怔,也略有些伤感的安慰了句:
“君儿啊,人各有命,你阿娘也是为了你的事发愁,并不是……现怪你。”
“爹爹,我都知道的,是君儿不好,连累了你们。”
“君儿,都是一家人,莫要说这些了。你哥哥,十分心疼你,只是他一个大男人,不会说什么好听的,你莫要往心里去。”
恰在这时,连丹君的大哥也走了进来,将连大人的话听了尾巴:
“妹妹何必如此自责?我和你大嫂早就商量过了,即是你一辈子不再嫁,我们连家也要养你一辈子,绝不让你受半分委屈!”
连丹君这段时日以来,给了自己太多的压力,一直责怪自己累得连家不得好,听到家的哥哥和爹娘,如此疼惜自己,竟是感动的落了泪:
“大哥……我……”
“妹妹莫要多说,我们都知道你想什么,爹爹和阿娘,还有我和你嫂嫂,从未嫌弃过你!”
连大人心想有些事还是要交代一下的,于是还是硬着头皮邹着眉,接过话茬:
“只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