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水煮饭,烘烤衣服,众人围着火堆坐下,渐渐安定下来。/p
徐岩咬着发黄的面饼,喝着热水,身上总算有了热气,七队的曲长方景城湿淋淋的走进来,抱拳道:“将军,外面来了一对夫妻,路过此处,原想进来躲雨,被属下拦住了,现在正在外面等着!”/p
徐岩微愣,忙道:“让他们进来!”/p
过了一会,一个身穿长袍的中年人神色紧张的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p
“平南县书吏马彬,拜见将军!”/p
未等走到火堆前,中年人便躬身大拜,声音颤抖。/p
“免礼!你不必害怕,我们是朝廷官兵,准备去往汾州平叛的!”徐岩摆手道。/p
“是!”/p
“相逢即是缘,过来烤烤火吧!”/p
徐岩请他们坐下,马彬赶忙道谢,拉着妻子坐在一侧,神情忐忑。/p
徐岩继续吃着手里的面饼,问他:“你是平南县的书吏,为何会在此处?”/p
“回禀将军!”/p
马彬刚想站起来,就被徐岩伸手按住,只得局促道:“小人虽在平南县任职,但父母俱在顺阳安居,前几日家里托人传来消息,说家父病重,唤我回家尽孝,小人便匆匆告了假,带着妻儿归家探望!”/p
徐岩点点头:“应该的!”/p
妇人抱着孩子坐在一侧,怀里的小男孩三四岁样子,头上扎着羊角辫,虎头虎脑,此时正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向他手里的面饼。/p
徐岩不由一笑,从面饼上掰下一块,伸手递给他:“尝尝!”/p
这饼与一般的粮饼不同,是徐岩根据前世记忆制作的军粮,由五谷杂粮磨粉混合,加入油盐调料制作而成,吃起来香软而有滋味。/p
从长安一路走来,随身带的粮饼已经吃完,就剩下这一块了。/p
小男孩眨了眨眼,想接却又不敢,扭头看向父亲母亲。/p
“谢将军!”/p
马彬伸手接过,再递给儿子,小男孩吃了一口,让给母亲,见母亲不吃,便开心的吃完了。/p
徐岩拿着树枝挑了挑火堆,问:“前面就是顺阳了吧?”/p
“是的,再往前走七八里,就到了!”马彬恭敬回道。/p
徐岩若有所思:“你家既在顺阳,那应该对城中很是熟悉,可知一个叫郭嶂的人?”/p
马彬微愣,小心的问:“将军说的可是城中首富郭大员外?”/p
“首富?”/p
“是的!”/p
马彬道:“郭员外善于经商,顺阳府半数产业都是他家的,包括粮食、酒楼、医馆、药材……等等,是城中公认的首富之家!”/p
“能做这么大生意,背后肯定有靠山吧?”/p
“这个……”/p
马彬看了看他,回道:“将军有所不知,这郭员外不仅生意做的好,看人也非常准,二十多年前,他把自己唯一的女儿嫁给了当时还是军中校尉的朱广济,如今朱大人已经是通州守备,掌管五千兵卒,戍守通州……大家都说,郭员外家的生意,有一半都是守备大人家的!”/p
徐岩点点头,又问:“听说顺阳城里有个医药世家,姓曲,医术卓绝,不知对否?”/p
“确有此事……只是如今已经不在了,大概十四年前,曲家为人治病,却把人给治死了,病人家眷闹上公堂,刺史大人判曲家有罪,全家流放岭南!”/p
“人走了,留下的药铺家产呢?”/p
“好像判了罚没,最后被郭员外花钱收走了!”/p
“那就对了,我要找的就是这个人!”徐岩把树枝丢进火堆里。/p
“将军与郭员外认识?”马彬好奇问。/p
“岂止是认识,我师父临死前,喊的便是他的名字,记忆犹新呐!”徐岩微微一笑,只是目光很冷。/p
马彬神色慌乱,呐呐不敢言。/p
“此事与你无关!跟我说说通州守备朱广济,此人如何?”/p
马彬艰难道:“朱大人能从一个兵卒,一步步升为州府守备,自然是勇武难当,通州山多地少,常有匪患,朱大人领兵围剿,斩获颇丰……”/p
“刺史呢?”/p
“刺史大人名叫陆赟,乃是凤阳人士,来通州上任已有三年,勤勉有加,政绩斐然……”/p
察觉到徐岩来者不善后,马彬变得越发谨慎起来,说出来的人,哪哪都好,谁也不得罪。/p
徐岩也不难为他,又问了些当地民俗,便挥手作罢。/p
周围士卒让出一个角落,留给他夫妻休息,在火光明灭中,破庙内安静下来,只余屋外哗啦啦的雨声。/p
“夫君?”/p
“没事,休息吧!”/p
马彬从妻子手中接过熟睡的儿子,小心的抱在怀里,见妻子靠着自己渐渐安睡,他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p
偷眼看向火堆边的那个年轻将军,他此时正在看一张羊皮地图,时不时的与身边一个副将模样的年轻人低声说话,看样子是在商讨事情。/p
马彬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但好歹在县衙里当了十几年的书吏,察言观色还是会一些的,加上徐岩没在他面前隐瞒,所以他明显感觉到了这位年轻将军,对于郭员外的恶意。/p
不过这些都跟他没关系,也绝不是他能掺和的,他准备明天一早就离开,别说下雨,就算下刀子也要走。/p
打定了主意,马彬抱着儿子,闭目休息。/p
大雨哗啦,一直下到第二天早上才停下,外面天气依旧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