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小木桌,上面摆着风炉茶具,以及许多小型陶罐。
两人相对而坐,赵守庭开始煮茶。
他首先拿出一块茶饼,与现代完整的茶叶不同,这时候喝的茶都是茶末,经过蒸煮、捣碎,拍制成团饼,所以一捏就碎。
首先用风炉将水煮沸,然后投入碾好的茶末,拿起特制的竹筴不断搅动,汤汁很快变为绿色,并且浮出许多泡沫。
到这一步还算正常,可当茶沫满溢之后,他开始往里面放葱、姜、盐、橘皮、薄荷等物,看的徐岩一愣一愣的。
赵守庭却依旧是一副悠然姿态,像是做菜时放入调料,再正常不过。
待茶水滚了两滚,他用粗布裹住釜柄,将茶汁酌入碗中。
“老夫这一手煮茶的功夫,还是读书时跟老师学的,近年来只顾征战,已许久不曾用了,生疏了许多!”
徐岩曾听赵成淮提起过,赵守庭的老师乃是当朝阁老,一品大员,对他十分看重,早先甚至有薪火相传的意思,若赵守庭走文臣路子,必定前途无量。
可七年前晋朝与匈奴一战,大败而归,赵守庭悲愤之下,毅然弃笔从戎,这也惹恼了他的老师,两人自此不再来往。
赵守庭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神色有些寂寥。
徐岩对于这种茶不茶汤不汤的东西有些好奇,端起来闻了闻,一股刺鼻的味道冲入鼻腔,让他很想打喷嚏。
刚想把茶杯放下,就发现赵守庭正在看他,徐岩神色尴尬,只能硬着头皮尝了尝。
嘶~呕!
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酸涩苦辣,直冲喉咙,徐岩脸色不断变换,强忍着才没有吐出来。
这完全是黑暗料理啊!
“如何?”
“好茶艺!好茶艺!”
徐岩咧着嘴,笑的比哭的还难看,眼看赵守庭又要给他倒,他赶忙阻拦:“小子在山中跟师傅学医,条件简陋,喝的都是泡茶,像您这样细心煎制,乍一喝起来,有些不习惯!”
“泡茶?如何泡制?”赵守庭好奇问。
徐岩开始胡诌:“这是恩师发明的方法,与您煎茶的方法完全不同。首先采摘新鲜的茶叶,在锅中炒制,三熟之后,茶叶会自然成卷,无需任何加工,直接冲泡饮用即可!恰好小子身上带着一些茶叶,是从山里带出来的,今日就借花献佛了!”
徐岩从腰间取出一个布袋,里面装着所剩不多的茶叶,全部倒入茶壶中,用滚水冲泡,碧绿色的茶叶缓缓舒展,与此同时,伴着袅袅热气,一股清香飘散开来。
“赵伯伯,您尝尝!”徐岩给他倒了一杯。
茶水色泽纯净,除了茶叶外无一杂物,赵守庭尝了尝,入口有些苦涩,可随后就化作了清香。
“这种喝法倒是简便,大道至简,想不到你师父不仅医术高超,连心境也已超凡入圣,实在令人敬佩!”
徐岩可不管这些,他连喝了三杯茶,才把嘴里的怪味给压下去,打定主意以后再也不随便跟人喝茶了,简直就是受罪!
“你如今多大了?”赵守庭放下茶杯问。
“二十!”
徐岩其实也不知道,他穿过来后,原身记忆变得模糊,只能根据自己现在的面貌大致推测。
赵守庭点点头,又问:“你师父可给你起了表字?”
徐岩摇头:“没有!”
“你既已及冠,当有表字,老夫与你心生亲近,算是你半个长辈,今日喝了你的茶,便赠你一个表字,如何?”
徐岩神色一喜,连连点头:“谢谢伯伯!”
赵守庭想了一会,才道:“《说苑?敬慎》中有这么一句话,德行广大而守以恭者荣,土地博裕而守以俭者安。今日便取‘荣安’二字,作为你的表字,望你以后能自谦自守,戒骄戒躁!”
“谨听伯伯教诲!”徐岩恭敬一拜。
徐岩,徐荣安,从此以后,他就是有表字的人了!
又在书房呆了会,见时候不早了,徐岩便起身告辞,与两个侍卫一起骑马离开。
赵守庭回到卧房,发现女儿也在,正陪着薛氏说话。
“爹爹!”赵如萱起身行礼。
赵守庭笑着点头:“这几日你母亲要休养身体,家里的事情你多看管些!”
“女儿知道了!爹爹来往军营,也要多注意身体!”赵如萱关心几句,见父亲像是有事,便带着丫鬟离开了。
“喝了药,感觉如何?”赵守庭坐在床边问。
“轻松了许多,不愧是神医弟子,果然医术精湛!”薛氏笑着说。
赵守庭点头,见旁边有一个竹筐,便问:“这是什么?”
薛氏拿过来道:“萱儿为你做的足衣,她近来一直跟着梁妈妈学刺绣,针线越发好了,前几日还给妾身做了一副手帕,十分好看,妾身都不舍得用呢!”
赵守庭闻言一笑:“萱儿一向乖巧孝顺,你教导的好!”
薛氏见他笑过之后,就陷入了思索,便问:“老爷有心事?”
赵守庭握住她的手:“若我没记错的话,萱儿如今已经17了吧?”
“是的!”
“这些年你们母子跟着我东奔西跑,吃了许多苦,特别是萱儿,早已及屏,却一直没有定下婚事,如今总算安定下来,我想趁着这个机会,早些给她定下,这样一来你我都可以安心!”
薛氏愣了下,才道:“是该如此,只是临城县地处偏远,并未有合适的人家……”
“这个我自然知道!”
赵守庭顿了顿,问她:“你觉得徐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