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伍叔离开后,徐岩进入内帐,须卜云已经睡下,桑玛躺在床榻边,听到响动,惊慌的坐起身。
徐岩冲她摆了摆手,转身走了出去。
之后几天,他与虎子昼伏夜出,按照计划进行各种布置。
营地交给伍叔与铁叔看管,他们都是经年老卒,稳重坚毅,再合适不过。
这也让须卜云察觉到了异样,心中浮现不安,忍不住问他:“你们在做什么?”
徐岩换掉灰扑扑的衣服,敷衍道:“没什么!”
须卜云反而更加疑心了,走到他身前道:“祭天仪式是匈奴最重要的节日,各大王族都会参加,随行护卫足有万人,你过去只会送死!”
徐岩诧异看着她,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她之所以劝自己,并不是出于关心,而是对自身安全的顾虑。
因为一旦事情败露,匈奴顺藤摸瓜,必然会查到她身上,她纵然有一千张嘴,恐怕也说不清楚!
想明白这一点,徐岩神情化作冷淡,转身道:“我做什么,用不着你管!”
须卜云气恼的瞪着他,却又无能为力。
……
随着祭天仪式逐渐临近,王廷附近越发热闹起来,散落在草原上的各个部族,不远千里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浩浩荡荡足有七八万人。
每天晚上都会举办篝火晚会,大家聚在一起,唱歌跳舞,赛马摔跤,好似一场盛大的狂欢。
唯有左温禺鞮王所在的营地,十分沉静,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偶尔受到其他部族邀请,也全都拒绝。
这天,徐岩突然闲了下来,在须卜云诧异的目光下,与她一起用午饭。
“王庭东边的祭台已经修建完成,三日后正式开始祭天,到时候各大王族聚集,我无法保证你的安全,为防万一,你还是留在营地吧!”
“可是……”
未等须卜云反驳,徐岩就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放在她身前:“这是我亲手配置的药,服下之后,身上会出现许多红斑,这样你就能以急病为由,向阏氏说明情况,想来她会体谅你,准你休息!”
望着他平静的目光,须卜云心中突然浮现一股委屈,这感觉来的如此突然,令她心酸难耐。
她像赌气一样,一声不吭的拿起药,仰头吞下,声音颤抖:“这下你满意了?”
徐岩神色微滞,避开她的目光:“红疹虽然看着吓人,但不会致命,两日后自动消除,不会留下痕迹!”
须卜云心中一松,却越发感到委屈,低头抽泣。
徐岩神色尴尬,他到底不是冷酷之人,更何况面对的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着实有些别扭。
但此事又不得不做!
“半个时辰后,症状就会浮现,你派温敦去向阏氏报信,戏演的真实点!”
徐岩说完这些,匆匆起身走出大帐,眼不见心不烦。
半个时辰后,药效果然发作,须卜云身上突然冒出密密麻麻的红疹,从手臂一直蔓延到脸上,看着十分吓人。
温敦去王廷报信,须卜云拿着铜镜只看了一眼,就吓得不敢再看,立刻让桑玛找来纱巾,蒙住了脸。
“真的不会留下疤吗?”
“不会!”
“可万一留下了呢?万一呢?”
“……”
徐岩能感觉到她的恐惧,但此时已经没时间解释,因为阏氏派来的使者已经来到了营地。
使者有两人,其中一个还是医师。
虽然左温禺鞮王与乌维单于一直不和,但同属王族,该有的优待还是要有的,哪怕只是表面上的。
在徐岩的要求下,须卜云拒绝了医师的问诊,镇定道:“只是误食了东西,无碍的,你们回去禀报阏氏,三天后的祭天仪式,我恐怕无法参加,还请阏氏恕罪!”
两个使者互看一眼,也不坚持,朝她磕了个头,便离开了。
之后又来了几个使者,送了一些赏赐,多是药材,并传来阏氏的话,令她好好养病,没再提祭典的事。
两天转眼过去,在无尽的煎熬中,红疹终于消退,须卜云望着铜镜喜极而泣。
虎子那边也已准备妥当,三十余人披甲上马,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离开了大营。
徐岩望着他们的背影,思索着计划,许久没有离去。
次日,祭祀正式开始。
天还未亮,草原上便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人群,高大宏伟的祭台之上,早已准备好的祭品整齐摆放,供以白马为牲,金银为器,除此之外,还有被匈奴人视为珍宝的祭天金人,足有两米多高,样貌形似佛陀。
三十多个匈奴萨满正围着祭台跳舞,他们戴着黑色的人脸面具,头上插着羽毛,一边念着艰涩难懂的咒语,一边举起手鼓敲打,伴着特殊扭曲的舞姿,看起来格外诡异。
乌维单于的妻子阏氏,率领诸多匈奴王族走上祭台,在接受了萨满长老的祝福后,阏氏走到祭台前跪下。
祭台外的牧民们也纷纷下跪,面朝东方,气氛庄严而神圣。
萨满长老挥舞着神杖,念起了古老的祭词,而在远处,灰蒙蒙的天空上,太阳缓缓升起,浮现一道金光。
鼓乐齐奏,号角铮鸣,回荡在万里平原之上,充满了苍劲与豪迈。
在神乐的伴奏下,所有人欢呼起来,以庆贺祭天大典的圆满成功。
只可惜,今年的祭祀并没有为匈奴带来好运,反而是一场噩梦。
在阏氏与王族大臣回城的路上,突然一声轰然巨响,宛如天崩地裂,响彻四野。
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