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不见,友人重逢,驹铃喜道:“你来了!”
“是啊,我来了。”苏异在他身旁蹲下,也盯着那墓门看,一边说道,“你这鬼鬼祟祟在看什么呢?”
“我在研究那座古墓。”驹铃目不转睛道。
“这就是那座前朝古墓吧?可是你一直盯着它看,又能看出什么?”
“我在想有什么办法能将墓门打开。”
“想出来了吗?”
“没有。”驹铃突然疑惑道:“咦,你怎么知道那是座前朝的古墓?”
“路上碰到了一些人,听说的。话说你不是应该在跟张小云那条线吗?为何突然跑这里来了?难不成她也在这附近?”
“张小云…”驹铃的神色突然变得十分黯淡,说道:“她死了。”
“对不起…”他心中有愧,很是自责,缓缓低下了头,不敢看人。
苏异有些恍惚,有那么一瞬间的愤怒与不解险些令凶性冲入他的神识中。
他与张小云连萍水相逢都算不上,甚至是素未谋面。可不知为何,只是这么一个几乎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的人突然离世,却能令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悲恸。
苏异久久说不出话来,有些走神,就连驹铃不断念叨着一些自责的话语他都没有听进去。
“都怪我…本有机会救她的,可又怕打草惊蛇。只是稍一犹豫,便晚了一步…”
苏异抚平了内心的波动,心情总算平静下来,拍了拍驹铃的肩膀,说道:“这事和你无关,一切都是我安排你去做的,要怪,也是怪我。”
驹铃见他自责的模样,心知他定也不比自己好到哪去,便劝解道:“你也别太自责,那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要求再高,便是苛求了。要怪也是怪那些该死的人贩子。”
苏异想起了殷楚楚,想到了当初她对救人一事的热切。比起共情能力,悲悯之心,她比自己要强万倍。而此时即便是苏异自诩理智,也不禁生起了浓浓的内疚之情,却不知殷楚楚知道了,又会作何感想。
他重重地吐出了一口闷气,问道:“是长乐商号的人动的手吧?”
驹铃点了点头。
“你放心,万庆祥会为此付出代价的。”苏异笃定道。这话似乎也是对着殷楚楚说的,这是欠她的一个交代。
“只是我有些想不明白,”他又问道,“他们…为何会突然杀人?”
“我猜测,以商人的角度来看,是因为这桩买卖的成本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期了吧。”驹铃恨恨道,“张小云有好几次尝试逃走,都险些成功了。而且她聪明得很,胆子也很大。知道挑那些人贩子防备最松懈的时候逃走,似乎也知道人贩子为了卖个好价钱,舍不得下重手打她,逃起来便是肆无忌惮,一次比一次更接近成功。只可惜…如果我能帮她一把,说不定她就逃出来了。”
说到此处,他的心又揪了起来,始终是不能完全原谅自己。
苏异又拍了拍他的背,却没有再说什么。这样的压力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消解的,只能靠自己去不断挣脱掉那把内疚的枷锁。
“所以,大概是因为他们觉得张小云太过棘手,再那样下去可能会捅娄子,得不偿失。为了及时止损,他们便干脆把人给杀了。”
“张小云不能白死…”苏异呐呐道。
“他们把人埋在哪里,有看清楚吗?”
驹铃点头道:“我正想等此间事了再折返回去,替她好好重新安葬一番。”
“把她的尸骨带回北玥吧,生前不能和家人团聚,死后至少也要魂归故里才好。不过在这之前,看看能不能以此来指证长乐商号的罪行。”
驹铃赞同道:“还是你想得周到些。”
两人心情沉重,皆是不知各自在想什么。良久过后,苏异才又道:“说说后面的事吧,我看你还挺能折腾的。那不老村又是怎么回事?”
“我在跟踪他们的途中听闻传说中的不老村就在附近,便过去看了看。我记得曾在书中读到过,在大宋国边境处有一个叫固边的地方,那里的村民世代修炼一种叫做‘长生诀’的功法。传说他们的先祖有得道成仙之人,在飞升之前留下了这秘笈,才使得村里的人阳寿要远超常人。”
“你还真是为了长生之法来的?”苏异愕然道,“你身为正统道教的传人,虽不说长生不老,但活个几百年应该不成问题吧?还会觊觎这什么破‘长生诀’?”
“你误会了,”驹铃摇头道,“我不是替自己找的,是替赵越找的。你不是想替他解决先天敛气的难题吗?我想那‘长生诀’可能会有用。”
“固边人虽长寿,但却没有一个习武的,原因就在于功法的特殊。‘长生诀’严格来说是一门内功心法,传闻练到极致处甚至能入道成仙。而特殊之处在于,这心法里完全没有记载任何释放内力的法门。也就是说,修炼‘长生诀’的人,只能不断壮大丹田,却用不出半分内力。最后不就只能延年益寿,强身健体了吗?”
其实这世上也有不少人修炼内力的目的只是为了强身健体,就如也有人修仙纯粹是为了长生不老一样。这样的人,空有强大的灵台丹田,压根不懂半点武功或是仙术,也从不和人动手。只不过他们也犯不着费尽心机去寻什么“长生诀”,有自然好,没有也不强求,因为对他们来说世间的任何其它功法都能达到一样的效果。
“长生诀”的存在,恐怕也只会对赵越这样的人有着特殊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