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书杰觉得方无酒是在胡说八道。
他甚至难得地发了脾气,不愿再跟方无酒有任何交流。
方无酒却一点没受影响,自顾自地往下说。
“虽然我没见过真正的郡守夫人,但从你对尊夫人的在意程度来看,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肯定非常深厚。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尊夫人来见你的那两次,情绪肯定非常低落。
她那时候肯定在想——
她的夫君曾经那么风光,如今却被迫沦为了阶下囚,而这一切的原因,都出在她的身上,是她拖累了你……”
隔壁牢房发出一声闷响,像是拳头狠狠捶在墙壁上发出的声音。
紧接着是简书杰的嘶哑低吼。
“闭嘴!不要再说了!”
方无酒对于他的抗议视若无睹,继续说道。
“她那么爱你,甚至比你爱他还要爱你,她不愿让你被连累,不想看到你失去自由和尊严,成为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的可怜虫。
反正你们的儿女都已经长大成人了,即便没有她这个母亲,也不会对他们的人生造成多大影响。
她的存在,除了拖累你别无意义。”
墙壁传来更加猛烈的捶打,那声音听得人心惊肉跳,仿佛简书杰的手骨都要被捶断了。
简书杰发出痛苦的嘶吼:“你胡说!你都是在胡说!她不是我的拖累!她是我的结发妻子,是我发誓要相伴终生的女人!”
方无酒:“是啊,她是你的发妻,所以她不愿看到你继续被困在这个阴暗的牢房里,她宁肯选择结束自己的性命,也不愿让你继续被人操控。”
简书杰怒吼:“这些全都是你的臆测,你根本没有证据,你就是在瞎说!”
方无酒:“我确实是没有证据,但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你知道尊夫人是否还活着。”
隔壁牢房忽然安静下来。
良久才听到简书杰的沙哑声音。
“什么办法?”
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出这声音在微微颤抖。
像是在极力压抑某种情绪。
方无酒:“不久之后城中可能会爆发动乱,需要你出面去摆平,你可以趁那个机会向郁九提出要求,让他同意你去见一见尊夫人。在那种紧急关头,郁九为了加强对你的控制,减少不必要的风险,十有八九会同意这个要求。”
简书杰没有去问他怎么知道会爆发动乱,而是问出了心里最关心的问题。
“万一他不同意呢?”
方无酒:“那只能说明,尊夫人很可能不在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犹如一座枷锁,牢牢卡住简书杰的脖颈,让他有点呼吸不过来。
牢房再度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
方无酒的叙述进行到这里便停住了。
当初他在得知郡守夫人是郁九假扮时,就觉得有点奇怪,郁九花费那么大力气假扮成郡守夫人,结果却日日躲在西院里面不见外人,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太浪费了。
直到他跟简书杰交流过后,他才猜到其中的原因。
郁九之所以躲在西院不出门,是因为真正的郡守夫人已经不在了。
他失去了可以参考模仿的对象,扮演的难度增大,若是贸然在人前露面很可能会露出破绽,极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为了稳妥起见,他只能以养病的名义蜗居在西院里面,尽量减少跟外界的接触。
温旧城轻叹一声:“想必简书杰现在已经明白了真相。”
非常残酷的真相。
简书杰为了保护发妻,甘愿放弃名利身份自由,沦为卑微的阶下囚。
却不知发妻为了让他重获自由,早就已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如今终于得知真相,之前他做出的隐忍和退让,全都成了助纣为虐。
……
郡守府的大门前。
官吏们在得知郡守大人安然无恙后,提着的心都放了下来。
他们纷纷告辞离开。
谁知郡守大人却忽然喊了一个人的名字。
“丁春辉,你过来一下。”
丁春辉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武将,看身上的穿着,官职还不低。
他见郡守大人叫自己过去,没有多想,当即挎着刀大步走了过去。
“郡守大人有何吩咐?”
简书杰朝他招招手:“再过来一些,我有事要跟你说。”
身后站着的两个护卫心生警惕,想要阻拦,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们实在是不好动作,只能发出咳嗽声,提醒简书杰不要轻举妄动。
简书杰却对身后那两个护卫的提醒视若无睹。
当丁春辉走到自己跟前,简书杰忽然拔出丁春辉腰间的佩刀!
刀刃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度。
下一刻,它便狠狠砍在身后那名护卫的腰上!
这一刀简书杰用了十成的力度,加上这又是把难得的好刀,刀刃比寻常兵器更加锋利。
它竟硬生生嵌进了护卫的身体里,几乎将护卫整个拦腰砍断!
那个护卫当场就送了命。
另外一名护卫被鲜血溅了一身,可他却没有丝毫停顿,迅速拔出佩剑,朝着简书杰刺过去,打算当场拿住简书杰!
此时简书杰的手还握在刀柄上,刀刃陷进去太深,刀刃卡在了骨头里,他拔了一下,竟没有拔出来。
眼看着剑尖朝着自己刺了过来,简书杰想要闪躲已经来不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把短刀从旁边横着伸过来,挡在简书杰的面前。
握着短刀的人是丁春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