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有一个幽灵散去,真空道人就会在地上插下一块墓碑,并刻上它的名字。
幽灵们有时候一天消散一只,有时候一个星期消散一只,有时候则是两三个月......没有规律,也不可能有规律。
真空道人就这样送走了一个又一个曾经的病友、医生、护工......
转眼便是七年。
最后离开医院前,他冲着众多墓碑挥手,灿烂微笑。
“放心吧,贫道我会活得久久的,连带你们的那份一起。”
说完这句话后,画面仿佛泡沫般被戳破,一切消散如烟。
陈清风重新回过神,神色又是一阵恍惚。
在这样的冬日,周遭光秃秃的树木,意外的抽出些翠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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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国。
日野彩香也光荣的成为轮椅一族,左边的眼球明显不太自然。
她再也不能穿上从前酷爱的黑丝和高跟鞋,也只能穿长袖的衣服。
一只义眼、一条义手、一条义足。
剑客的整个脑袋都被绷带包得严严实实的,哦不,是他全身都被包得和个粽子似的。
可都这样了,他那被绷带包着的手上,还是拿着一把长剑。
不过与其说是“拿”,倒不如说是“插”在那里。
倒是给这肃穆的葬礼,增添了一两分黑色幽默。
众多名古屋分部、东京分部的超凡者,还有部分守夜人们,皆是出席了这次葬礼。
在青野他们后面一批进入古老国度的超凡者。
除去守夜人中的眼罩男之外,两个分部还派出了一部分最精锐的超凡者。
而他们当中,只有极少的一部分幸存了下来。
除去日野彩香、剑客,只有三个超凡者侥幸生还。
“长夜将临,守望黑暗。”
“至死......不休。”
日野彩香呢喃着。
这几句看似简单的话语背后,有着只有亲身经历者才会懂的沉重。
在相近的时间,世界各地,其实都有类似的葬礼举行。
哀悼逝者。
背负他们的遗愿。
天寒地冻间,大雪飘飘。
俄国的雪总是这样突然且爆裂,安德烈在雪地里洒下澄澈的酒水。
帕瓦坐在堆积白雪的树梢上,仰望天空。
“纯净水”一瓶一瓶的往口中灌,但是内心却怎么都热不起来。
身体上的伤势或许能很快修复。
但有些伤痛,或许永远也无法遗忘。
甚至因为这次战争死去的人类高级超凡者实在太多,超凡世界竟是迎来了一次实力的倒退,就可见伤亡的惨烈程度。
几个有威望的大型超凡者组织,为纪念死去的人们,在这一天设立了纪念日。
哪怕,只有超凡者们会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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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哪里?”
青野低下头,只觉得一阵恍惚。
视线距离地面的高度,不会超过一米。
小巧的上衣、裤子、鞋子.......娇气的小手掌、小脚丫,都只会在小孩子的身上看见。
青野从这些穿着上看到了些许熟悉的影子。
冷静的头脑迅速做出判断——
‘这是前世我五岁时的模样。’
‘五岁?’
一些埋藏在脑海深处的,极少被挖掘出来的内容,现在甚至都不需要刻意去搜寻,它们便主动如同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阿野,怎么了?”
一个亲切温和的声音,于青野耳边响起。
在他身旁,站在一个五官全都藏在迷雾里的温和女人,单独看,无论是鼻子、眼睛,还是嘴巴、耳朵......都能够看得真真切切。
可当这些相貌特征联系在一起时,就变得面目全非,令青野无法辨认。
还有一个状况类似的男人。
哪怕看不清完全的面目,直觉也告诉青野,他们都是俊男美女。
“没、没事。”
青野听到从自己的口中,蹦出了这样清脆稚嫩的声音。
是一个五岁孩童最正常的模样。
印象里的一切,逐渐和眼前的画面交错重叠在了一起。
身旁的一男一女,是他的父母。
即将出门旅游,暂时把青野寄托在朋友家,旅游的时间不会太长,短则两到三天,长则一周。
‘接下来,他们会坐上车。’
青野想着。
一男一女的确这么做了,他们和青野道别,说着。
“在阿姨家要乖哦~”
“想吃什么就和阿姨说,她都会买给你的。”等等寻常家长都会嘱托的话语,其乐融融,也是最寻常不过的景象。
随后坐上了车,还和青野挥着手。
“呜呜——”
隐约有这样的声音发出。
像是汽车极速狂飙会发出的音调。
青野早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他想张开嘴,想要呼叫,想要提醒两人。
只是.......
青野做不到。
他什么也做不到。
只能像个泥塑,被囚禁在这幼小的身躯里,宛如置身事外的看客,目睹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再度发生。
“砰!”
“吱——”
急刹车的声音,伴随高速刺耳的碰撞。
金属被扭曲,血肉被挤压,骨骼被碾碎。
猩红的血液,如同喷泉似的,飞溅到了那张小脸上。
但年幼的孩童,仍是那样冷静、冷漠的看着身前,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在旁人看来,他似乎在看着一件与自己漠不相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