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的南月是一个肤黑貌俊的少年,高的成义则一名穿粗布白袍的浓眉大眼青年。
成义脸上带着礼貌的笑,向着陈白起拱了拱手,而南月却径直站着,并没动。
陈白起向成义回之以礼。
成义道:“在下乃墨辨成义,北方陈国人。”
黑俊少年则抬抬下巴,道:“南月,北方燕国人。”
陈白起亦道:“陈焕仙,东方齐国人。”
双方彼此简单地介绍了一番之后,便开始打量起对方。
陈白起观这个叫“南月”的少年,容貌上佳,五官端正,虽肤黑倒是十分细腻,不像是因长年劳作而晒黑的结果,他高鼻薄唇,一双傲气而清冽的眸子十分吸引人。
而那名叫成义的青年则浓眉大眼,长相算不上好看,只是平庸而普通,但他唇厚而目熹,一看便是一个稳重温和、值得托付之人。
这两人,一个坚冰冷冽,一个温泉平和,这仅是从外表上而言。
而南月与成义也在打量着陈白起。
对面的这位蓝靛少年不过十六、七岁,容貌尚带稚嫩,一看到她,想必许多人估计都能想到一句“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这少年郎果真如昌叔与幺马所言,虽年纪尚轻,但笑、言、眸、举手投足,便已浸无双优雅的气质。
南月双唇抿紧,微微眯起眼,心底并不服。
他目光落在破庙边的一垛干草上,漫不经心道:“听闻陈郎君学识渊博,不知陈郎君之前可读过哪些著作?在下不才曾读过《劝学篇》《诗经》《北阀》《故国策》,不如你也讲出来,或许我们还可以交流交流。”
一旁姒四闻言,眸转诡光。
他虽读书不多,却也知道这南月读的书策全是一些不世珍藏本,尤其这《北阀》总分十二章,上下两册,约二万字,这南月竟能将其读透,不得不说,他的学识绝对远胜他这一辈的才学。
昌仁虽觉南月此举略有些失礼,拿自己的长处来炫耀,可到底南月乃墨辨一派培育出来的得意弟子,他虽担心“陈焕仙”会有些下不来台,可到底还是不舍得斥责他。
成义亦没有出声,他正看着陈白起。
而幺马却拿一种古怪的神色瞥了一眼南月一眼,接着便长叹一声。
总觉得……一会儿的结果很虐。
陈白起一听,便知这南月存着什么样的心思,她知道少年郎喜争强好胜,因此并不觉被挑衅,只觉好笑。
于是,她亦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道:“哦~南月读的书倒是不少,在下读的并不多,这樾麓书院藏册有三千三百余卷,在下恰好只读了个三百余卷罢了,还剩三千不曾涉猎,其中便有《北阀》《南战》《故国策》等卷章,倒是惭愧了。”
众人:“……”
她读了三、三百多卷?!
还、还剩三千多卷策没读?!
成义呆了。
昌仁傻眼了。
七木与姒四都用一种怪物的目光惊诧地瞪着“陈焕仙”。
而南月在听到“陈焕仙”提到“樾麓书院”时,整个人都傻了。
那一身的傲气瞬间便被打散得萎靡不振。
对啊,他方才忘了幺马好似讲过,这“陈焕仙”是来自于樾麓书院,并且她还不是个名普通门生,乃书院山长百里沛南的亲传入门弟子。
如这般身份的人,哪里会缺书读!
只是谁都没想到,他年纪轻轻,便已熟读三百卷名册,这真不是开玩笑的?!
幺马拿视线在所有人的面上转了一圈,然后摇头叹息。
他就说过吧……这结果会很虐的。
这边,成义眼睛一亮,他上前一步,激动地开口:“不、不知道,我等以后可否有幸入樾麓书院……一览书卷?”
陈白起心道,上钩一条了。
她微笑以道:“成义兄,书院有规定,藏书院共三层,第一层允许门下弟子翻阅,第二层允许各师亲传弟子翻阅,第三层允许书院山长与其亲传弟子入内翻阅,外人却绝无可能。”
见成义眼中的光随着她的讲述而逐渐黯淡下来,他很失望地扯了扯嘴:“既是如此,那便……”
“但若成义兄有想阅的书册,而有,我可以抄录一份赠你。”陈白起又道。
成义闻言,猛地抬起头,喜不自禁道:“此言当真?”
“书院虽有规定不可借阅,但我将内容全部记于脑中,再誊录一份,便不算违背规矩。”陈白起温言含笑道。
成义高兴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一个劲地向“陈焕仙”道谢,并言他以后定会还她这个人情的。
另一边,南月听着“陈焕仙”承诺要给成义誊录名策,心中自然是各种羡慕嫉妒恨,可由于方才他对“陈焕仙”种种的不友好表现,现在让他开口要,他着实拉不下这个脸。
却不想,这时“陈焕仙”转过头对着南月道:“方才听月弟读过的书,其中《北阀》还有一册注释范本《南战》,若月弟感兴趣,我这正好有记忆,待事后我便现抄誊一份送你。”
南月闻言,惊讶地睁大眼看着她,半晌都没有回过神。
昌仁一听,忙推了南月一把,眼中亦有惊喜的光,他道:“大善,南月,还不快谢谢陈郎君啊。”
南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垂下眼,结结巴巴道:“这、这怎好意思。”
昌仁一看,便知道现下哪里是“陈焕仙”下不来台,分明是南月下不来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