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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白起自得了老脚夫的馈赠技能,便对于山林地貌、地理环境的认识如虎添翼,他们如今所处在的这片地域叫“九川埔”,这条山脉书面称“黔峡”,当地人则称其为“断头谷”。
一般来说,许多人都宁愿绕远路迂回从南边走,都不愿意抄近路走这条“断头谷”,只有外地人,一些不知详情的,例如陈白起他们这些不知山中险情,方这般莽撞直白地闯入了敌人的腹地。
没错,“猪畄族”的营地便在不远处的柴祜湖附近,其两岸连山、沿溯阻绝,只有一条蹊径可入内。
“你如何知道?”张仪那张冷静如执笔判官般的面容透着一丝奇异。
陈白起见他们都一并看向了自己,也不怂,直接一脸“四两拨千金”的纯良神态回道:“哦,其实之前我曾问过猪畄族的人,是他们告诉我的。”
其它人:“……”
等等,这里面的嘈点简直不要太多,他们感觉简直都吐不完了。
敌我双方,他们为什么会告诉你这种事情,你到底对他们做了些什么?!
见他们一脸不信,陈白起便耸了耸肩,无所谓道:“自然,他们的话也不可尽信吧,所以我等最好还是先派人前去附近探探情况。”
陈白起捡了根树枝,示意大伙靠拢,然后她在地面上勾勾划划,简易笔画凑拼出一张周边山河川林地域地图。
众人看得惊奇,没想到她连舆图都懂。
在这个没有飞机、遥感数据与人造卫星的年代,绘制地图看上去是一件很神秘的事情,这个时期的人们测绘方式非常朴素,完全人工田野作业、实地考察完成,所需量与时间便是难以估计,如她这般根据脑海的图象而绘制舆图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但没有人怀疑她这是随便弄出来糊弄人的,因为这一山一林与他们挑高望远极近相似,只是她描画得更为具体与清晰平面,与当代其它舆图又不尽相同。
陈白起没料到自己随手一画会令他们拿不一样的眼神看她,她此刻正低着头,指点地图:“我们眼下这个位置应当便是断头谷的尾端部分,从这条斜坡往下走百米便是关道,关道尽头有两条路,岔路口往左则是去魏国的,而岔口朝右二百米左右则有一片林子,林子后面这一片地大约便是猪畄族的营地。”
相伯先生垂眸盯注半晌,眸清色淡道:“这探路需得快,尤其是夜间最适合,只是这一来一去最紧时候,倒是需要擅轻功者代劳了。”
的确得抓紧时间了,必须趁猪畄族还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存在,才好趁奇不备布下战略。
沛南山长闻言深感其意,便朝身后之人道:“此事卫溪你且去一趟吧。”
卫溪颔首应喏。
陈白起笑眯起眼看了一眼卫溪,眼眸一动,转向姬韫,软声道:“可否拜托大哥也随去一趟,师兄一人去倒是难探两头。”
听陈白起唤一墨家弟子为“大哥”,其它人也对姬韫多关注了两眼。
只是眼下姬韫戴着一张假皮,五官寡淡普通,透着枯黄的面容着实引不起他们太多探索的兴致。
时人虽不如魏晋爱美,但人天性便是对长得好的人加以优待,所以有一张好看的面孔便相当于在自身加上了一份砝码。
所以很多时候陈白起这张淡然若仙的俊秀面容的确帮衬了她不少,眼下她并不多意识到皮囊美丑的重要性,等以后她失去时,她才有了多么痛的领悟。
她话中之意便是打算让姬韫探另一条路,既然对方要截人,自然会在去魏的路上布下陷阱或者暗哨,去探一探倒是能为接下来的行程做准备。
姬韫并没有拒绝,他看了一眼陈白起,见她目光清亮而阚柔,像一汪温泉,嵌着细如波纹的担忧。
他顿时懂了,她这是在担心他。
其实与赢稷待得如此之近,他心中的杀意的确早已快按捺不住了,若非心中有牵绊与顾忌,他早不顾性命与他兵刃相见。
他也知道,他哪怕再压抑心中的杀意,以赢稷对周边事物的敏感也是很容察觉到的,他按兵不动或许只是碍于陈白起的那一句“大哥”。
想到这,姬韫神色阴晦,没应声,只轻轻地点了下头。
陈白起这才松了口气。
在卫溪与姬韫两人前往猪畄族营地探路之后,陈白起便对余下的人道:“其实焕仙在此有一件事前话想征询一下诸位的意见。”
她环视他们,赢稷负手独立于一棵杨树下,遥遥若高山之独立,他没有穿平日尊贵的黑葛绸亮的长袍,也没有束冠戴帽,但当他不收敛自身气势时,身躯凛凛,眸若寒星,其风仪已称得上龙章凤姿,不自藻饰。
在场人许多,而孟尝君昏迷至今未醒,自是秦王最有话事权,他目映皎洁月光,淡淡道:“你要说什么?”
陈白起看着他,先停顿几秒,似在酝酿言辞,然后才道:“其一,猪畄族一事牵扯到楚国,而楚国明显对六国会盟一事有着其远必诛的想法,为打散联盟,他截道捕杀我等已知,而我们要干涉到何种程度来阻止其猪畄族泄露我等线路情报?”
在场大多数人都是人精,唯粗人一个的老魏腌一开始没怎么听懂,他便傻愣愣地撮了一下旁边站着的幺马,让他给他翻译了一遍大话这才听懂。
“陈焕仙”的意思是,这猪畄族的人打着楚国的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