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食,“史记、天官书”曾记载过一则,商不仁以天地为祸,日食而示,日月告凶,西周取而替之。
有拥齐之名士顿时一屁股坐于地上,拍腿嚎啕大哭:“这、这是在预告我大齐将如殷般颠覆?”
有人则长兴哀叹道:“日月告凶,不用其行啊!”
一时之间,心灰意冷、痛哭出声者皆为如今齐国的门阀与名流之士,而其它的隐士则一面恐惧着一面却又克制兴奋期待着。
这齐国只怕要变天了,只是这“天”不知要落入何人手中了,是敌国还是内夺,亦不知是否有他们的出头之日。
这厢,天是越来越黑,同时这黑也如同阴霾一般笼罩在临淄城中所有人的心中,奔跑中便有人经过护城河,人潮涌挤有人不慎跌落水中,“噗嗵”却见河水之中突然冒出一串串血水,他们腿软而跌地,神色更为惊恐。
“快看,河水变成了红色……这是……什么?!”
“天变异象,这莫非是天下预兆?!”
“大齐……莫非亡矣?”
城池的兵卫也受了这股恐慌的情绪影响,奔走相告,上报的上报,躲避的躲避,总之一时之间临淄城便谣言四起,如同末日来临一般。
城中人心惶惶,城防自然松懈,而得知孟尝君昨日了险些被杀手刺杀的消息后,埋伏在城中的五国人马再也等待不及,夜中便集结人马,天不亮便将一早暗布的势力迅速席卷了整个城中。
城外已集兵秘密囤守的兵力里应外合,直接破了城门后一口直冲内城宫闱。
城中的守卫本已封锁了城门,正镇守各处要点谨防有人趁乱起事,却不料城门被破,一时抵挡不住他们的势如破竹。
而城中民众早已慌乱逃跑,街道空落,有人在家中避躲不及,亦有人打算离临淄投靠它国,哪管得上这些事情。
但亦有一部分见此天象,又联想到之前齐湣王软禁了孟尝君在宫中,只怕两人算是彻底闹掰了,连明面儿上的遮掩都变得敷衍起来,于是心有抱负与野心者,知齐湣王只怕是真的大势已去了,便以自身号召力影响了一批民众与兵马急忙急燎去投靠了。
趋炎附势者古今皆不少,因此一支锐利的队伍眨眼便扩充成兵壮马肥,声势更为浩荡。
城中的民众与造反者集伙此事影响尤其恶劣,齐王得知消息后怒摔落榻,立即怒吼派城守一千去抵挡,却不料城守办事不力,面对阻挠行军的民众只会暴力镇压伤害,并造成马踏数十人伤亡,此事又在城中造成了新的仇恨,此时彼此之间的对立更是达到了顶峰。
而这时一队人恰如其分从暗中冲出来救走受伤群众,一边抵挡城守,一面朝人群中喊道:“齐王不仁,暴施民众,齐王不义,囚禁孟尝君,欲杀功臣,如今天地降祸,我等若不反了这齐国最大祸首,只怕齐国亦离亡国不远矣啊!”
此话一落,所有人都震懵了,而城守一听便心下大惊,紧接着便暴怒大吼:“造反贼人,拿命来!”
要说之前城中的民众如同盲头苍蝇,如今却如同醍醐灌顶一般。
今日的异象,“日”代表王君,或者天之子,如今日食,此乃凶兆,有认为,发生日食是皇帝失德,奸党当道表现,日全食一般应念在国亡君死,天下大乱,城池沦陷,疆土丢失。
因此不禁民众失了心,连兵卫也一下手脚无力,人心不稳了。
这时正值一举击破……
——
齐宫之中,天色亦是昏暗,一盏盏急忙点燃宫灯迎风摇曳,尤如鬼火,今日的深宫尤其寒冷,齐王只披着一件外袍,赤着一双脚,急喘着粗气,提着一柄长剑,一脚便踢开了孟尝君的房门。
齐王身后跟着姜斐,姜斐其身则跟着一队持戈卫士,一群人气势汹汹,如同寻仇般恶煞煞地。
孟尝君抬头,他斜卧于软榻之上,衣敞而褶皱,露胸敞襟,墨发不束不扎,整个人飘散着一种萎靡又艳情之感,他看着气极败坏的齐王,抿唇笑道:“你这般模样来见我,倒真是令我开怀啊。”
“你——”齐王咬牙恶狠狠地瞪着他,他颤巍巍地提剑直指其门面,咆哮:“是否一切皆为你安排的?”
而齐王身后的姜斐则惊讶地看着孟尝君,目光怔怔地。
不过一日未见,孟尝君却比挨饿那几日还要憔悴瞿瘦了不少,整个人像脱了一层皮似的,形枯如柴。
孟尝君双臂一张,平躺于榻,笑得开怀道:“人岂能改变天地之意志?只怕是你的王位到头了吧,哈哈哈哈……”
“闭嘴!尔休得胡言!孤不会听你的妖言惑众的!”齐王勃然大怒,急步朝前,欲一剑刺向他胸前,却被身后的姜斐一把拉住。
姜斐急急劝道:“父王,如今民心大变,又有兵马逼进,我等还需得用他来退兵平事啊。”
齐王一顿,眼底几经忿恨犹疑,最终理智终占了上风,他道:“速将人绑起!”
孟尝君没有反抗,几下便被几个兵卫捆绑了起来,他被反身绑着押向齐王,神色却不慌不忙。
他讥笑地看着齐王:“你不是一直想杀我的吗?怎么,如今刀剑在身,我又束手就缚,却不敢了?”
“田文,你别太嚣张!你别忘了,你的命还在孤的手上!”齐王阴声道。
孟尝君望天,浮夸讥冷的表情一点一点沉寂,忽然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