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卿见她将自己的被褥给了巨,便将他的那一床搬来给她铺上,陈白起拒绝,却被后卿一句“你若不忍我夜里受凉,那不然我们便一起睡吧”给吓着,直接推人锁门。
想当然,被褥是被留下了。
像后卿这种变着法子来给她送温暖的举动,陈白起内心既是无奈又是复杂的。
她知道,他想对她好,可她更知道,她可能回应不了这样一份炙热又偏执的感情,因为她早已将她的一切赌在了事业上,至于感情上的事情,她当真有几分有心无力了。
杂七杂八地想了一会儿,陈白起收起了心神,召唤出傀儡兽“小蚊”。
只见一道绿色与黑色交杂的主仆契约阵于地面铺现,下一秒远在别处的“小蚊”被召唤而来。
陈白起的“傀儡兽”经过进化与成长,便可进行远程召唤。
傀儡兽“小蚊”一直在暗中监视着郸芸娘的一举一动,它相当于是陈白起的另一双眼睛。
没让姚粒继续盯哨,便是因为如此。
明防不如暗盯。
而今日,她察觉到了一直“安份守己”的郸芸娘在进入了镔城之后好似有了一些奇怪举止行为,便留了心。
她“看到”郸芸娘在进城前似从马车的窗内丢了样东西下桥,她没仔细看清是何东西,它便随着水流飘远至下流,但此事在她心上留了个问号。
接着她主动请缨去找住处,她才确定郸芸娘的确有些问题,于是她便权当什么都不知道,任她跟着姚粒出去。
在跟随姚粒的一路上她倒是安份,但却是在遇到那个老妪之前,当姚粒跟随那老妪去看住宅时,陈白起留意到郸芸娘与那老妪触碰过一下,在那老妪假意摔倒时,两人接触一瞬,那老妪手下好似递了一样东西给郸芸娘。
是个什么东西由于他们遮掩得严密她倒是一时瞧不清楚。
但她却让系统将那个画面截了图,陈白起此时将定格画面,放大,再放大。
然后最终看得清楚了一些——好似……是一根手指?!。
陈白起怔了一下。
“谁的?”
不对,应该说,那老妪为何会拿一根手指头交给郸芸娘?
这根手指有何含义,它究竟有何用处?
陈白起想不通,心底压着事亦睡不安稳,半夜醒来,忽闻窗外传来啪啪的点点击打声,她掀开被子,起身打开了窗,风见外面下起了雨,黑巍巍一片,重影墨重,雨声潇潇。
不远处的长廊一盏鹅黄的灯在雨中摇曳,院子只洒落一丝朦胧的光线,忽然,她看到了一道模糊的身影在雨中慢行靠近。
是谁?
陈白起定了一下神。
只见那人的身影被雨水冲刷得不甚清晰,但隐约可觉此人高大修长,他撑着一柄黑伞,伞橼涂着红色的鱼鳞尾,此人行步而来,举止优雅而温吞,好似他并非半夜潜黑入院,而是白日于明媚湖畔游湖观景一般自在、休闲。
周围十分安静,除了雨声。
陈白起手攥紧了窗棂,微微眯眸,打算再看仔细一些时,只见一阵湿凉的夜风夹带着雨水的潮冷吹过她的面,她再看,人却已经消失了。
……如同午夜魅影一般,了无踪迹。
陈白起立即转身,她打开了门,左右看了一遍,的确再也察觉不到有什么异样了。
而方才那诡异不明身影过来的方向好似是长廊尽头……
她想了想,抬步走到了长廊最尾的那一间房间前。
她见房内还亮着光,便停驻了一会儿,她面幽似水,最终敲了敲门。
许久之后,仍无人应门。
她便试着推了一下,只见门没锁,“呀噫”一下便被推开了。
这个房间不大,没有屏挡,内里环境一目了然,这间房本该住着巨与照顾他的郸芸娘。
然而,她并没有看见郸芸娘的身影,她走至榻边,见到了巨。
巨正在睡,不醒人事。
她走近他,目光盯注在他的面目上,神色很静,但眸光却随着烛光跳跃起伏。
这几日她都不曾与他好生讲过一句话,一是因为有郸芸娘在,二是因为……他好似在抗拒着她的接近。
为何?
即便是陌生人,他不记得她,可郸芸娘跟他讲过,是她救了他们,亦一直在帮他,他的态度便不该一直如此冷漠才对……
就在陈白起深思之际,一直沉睡的巨似做了一个恐怖的噩梦,他额头冒汗,皱紧了眉头,双拳握紧,整个人在使劲挣扎,摇得床板砰砰作响。
陈白起一怔,她蹲下来,正想唤醒他时,却见巨刷地一下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了陈白起,眼中尤存梦中的余悸,他脸色大变,嘶哑着嗓子喊道:“走!”
陈白起愣住了,她不懂巨这个“走”的意思,不知道他是因为梦魇了胡乱喊的,还是半夜瞧见她突然出现在他房中勃然大怒地喊的。
巨艰难地伸出一只手抓住陈白起的手臂,又喊了一声:“走——”
陈白起这下看清楚了他的神色。
他在紧张、焦急,并且深深地不安着。
陈白起愈发不解了,她按上他的手背,正欲询问……
“咦,陈大人,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不等陈白起出声,她身后一道温婉软语的女声响起。
陈白起第一时间感觉巨握住她手臂的手掌一紧,像要掐进她骨肉内。
她回头一看,却是郸芸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