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无敌却道:“兄弟之间,该算清楚的,必须算清楚,你放心吧,我在清凉门边上有处小宅子,去年我化了七百两买下来的,现在抵给你了,如果我两个月内不能还这五百两,那处宅子,便是你的。”
张十七连忙道:“无敌,你跟我真的”
沐无敌立时打断了他:“十七,亲兄弟,明算帐,越是算得清楚,越是能够天长地久,否则总是一个人占另一个人的便宜的话,只怕马上便是友尽了!
而且,我跟你说,你这样的脾气很是不好,我们朝中的公子哥中,喜欢借钱不还的人多了去了,让这些王八蛋知道你借钱这么爽快的话,一定会想方设法来跟你做朋友,然后用各种借口缠着你借钱,到那个时候,就算你家里有金山银子,也会被人借空了。
明天一早,我就把房契给你送来,如果你不肯收房契,这个钱,我就不借了。”
张十七拗不过,只好道:“好,听你的,行了吧?”
沐无敌这才笑了,他从张十七接过钱,却对掌柜道:“掌柜,我记得这位秋棠姑娘的身份是五百两,这段时间中,我想她也该替你们赚了不少银两了,今天我再出四百两,也替她赎了身。”
掌柜的大喜过往:“多谢沐大人,多谢沐大人,沐大人真不愧是张大人的兄弟,一般爽快,一般敞亮。”
而沐无敌身边的女乐更是激动的语无伦次:“无敌,想不到你对我这么好,我,我,我以后一定好好伺候你。”
沐无敌缓缓摇头:“秋棠,你不必谢我,要谢,就谢我十七兄,他今天对王姑娘所做得一切,让我十分汗颜,我以后要学十七兄弟,再也不来这秦淮河吟风弄月了。
但是,我以前答应过你,一定会帮你赎身,我说到做到,在离开这里的时,彻底还低自由。
但从此以后,你我便是素昧平生,你不必感谢我,我只是你命中注定该出来拯救你的人,而且我现在心有所属,以后天下其他女子,再入不了我的眼中。”
说话之间,沐无敌左手握前置于胸前,右手却反于后腰,脸部微仰向天上的明月,那表情满满的悲天悯人,而声音之中却是无尽的沧桑。
他自以为,这份表演定然已经完美到了极致,全场所有人只怕都会被他感动,可他偷看王嫱的表情时,却发现王嫱根本没看他,而是窝在张十七的身后,似是替张十七在整理腰间的束带,他这一番做作,全是作秀给瞎子看。
他哭笑不得,可是也没有办法,只好等着秋棠如同王嫱一样,哭着喊着舍不得他,死死地要追随他,然后他可以再次狠狠的拒绝,这样一定可以充分在王嫱面前显示他的痴情。
却不料秋棠一听,顿时乐不可支:“真的吗?那太好了,我外婆在乡下孤身一人无人照顾,我明天一早就回村,好好去陪陪她老人家,老实说,我早就向往这样的生活,以后我便窝在乡下,种种田,养养鸡,再也不出来了。”
沐无敌彻底愣了:“秋棠你,没有要跟我说什么吗?”
秋棠点点头:“没有啊,如果你有空,就来乡下看我外婆,到时候,我给你做饭吃。”
沐无敌呆立半晌,只好道:“啊!哦!这个,这个,我也挺忙的,没空!”
秋棠咭地一笑,突然紧紧抱住了他,在他耳边小声道:“无敌,谢谢你,我知道你现在的心里全是王姑娘,我祝你早日心想事成,你没跟她成亲之前,我会一直等着你,你保重!
还有,你得记住一句话,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我们这种人,一半是婊子,另一半是戏子,我们是这样,王嫱也是这样,她只是演技好一些罢了,你还是不要对她有太大的指望!不然到时候吃亏的是你自己!”
沐无敌有点怅然若失,他转过头来看看王嫱,终于,那王嫱看他的眼神略有一些感动,再不是适才如同看登徒子一般的讨厌。
他笑了,这将是一场长期的作战,只要张十七能帮他,他完全有信心赢到最后,可是秋棠的话,会成为一颗种子慢慢长大吗?
最后这点小意外,将整场宴会平白推出一个小来,五个女乐之中,现在已经是冰火两重天,王嫱和秋棠得遇大赦,而烟柔和红姑用尽机心,却依然离自由遥遥无期,不免满满的失落。
画舫回到出发的地方,张十七、沐无敌、王嫱和秋棠上了岸,而其余六人则留在船上,秋棠要回去收拾行装,张十七问王嫱道:“王姑娘,你没有行李吗?”
王嫱摇摇头:“对我来说,过去的一年,就如同做了一个恶梦,现在这个恶梦好不容易醒了,便不想让这个恶梦影响我的未来,不光教坊司中的那些行李,就包括这身行头,从明天开始,我也不想穿了。”
张十七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一个银锭来:“你说的也有理,不过你现在肯定身无分文,这些银两,你先用着吧。”
王嫱接过银两,也不道谢,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三人搭着小船,回到码头,又穿过小巷,回到出发的地方取了马匹,王嫱一再强调自己不会骑马,这个时间已经雇不到轿子,张十七只好让她坐在自己的身后,然后三人两骑,沿着街道缓缓而归,沐无敌满脸羡慕,却也没有半点办法。
张十七沿着徐府周围的小巷仔细聆听,没多久便听到了“天干地燥,小心火烛”的声音,他循着声音寻找,很快在一条巷子里找到了打更的洪老头。
他大喜过望,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