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十七近前一看,不由地一阵恶寒,原来那犯人的脚下密密麻麻全是硕大的老鼠,这些老鼠显然饿得久了,一个个都仰头盯着犯上的脚掌,时不时有几个老鼠跳起来,可是离那个犯人的脚总还是差了一点点。
他仔细地辩认犯人的脸,可是那个脸早已经完全变了形,两个眼球已经肿成了两个大泡,两边脸颊上全是烫伤的痕迹,红肉外翻,仍然在渗着血水,他的嘴角无力闭合,嘴中的牙齿被拔掉了一大半,只有两三颗门牙奇怪的生长着,哪里还能看出原来的样子?
蒋瓛呵呵一笑:“这个犯人一直在惦记着张大人,总想要见您一面,刚好老夫知道你今日要来,便满足一下他的临死之愿,张大人你仔细看看,可认得否?”
张十七刚想跟蒋瓛说认不出犯人,那犯人却用嘶哑地声音喊道:“张大人,你是张大人吗?你当日答应过我的,只要我把地下室供出来,你就可以对我从宽发落的,现在我不要你从宽发落了,求求你杀了我,马上杀了我,求求你。”
张十七终于辩认出了声音,不由得大奇道:“蒋大人,这个人是林义?”
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两个月前风采如玉的林义居然会变成了眼前这样一番鬼模样,他早听说过诏狱之严酷,也见过曾经被折磨过的彭玉琳等白莲教人,可是眼前的林义只能用“不成人形”这个词语才能形容了。
林义用嘶哑地声音喊道:“是,我是林义,张大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可是我把该说得都已经说了,你答应过我的,杀了我,我求你杀了我!”
蒋瓛走上前道:“林义,本官跟你说过了,只要你老实交代,你们兄弟如何跟胡惟庸勾结,又如何派遣妖僧空印进京,在朝中还有谁作为接头人,本官自然会给你一个痛快,不然的话,你猜你身上的肉,够这群老鼠吃多少天?”
林义的声音里全是哭腔:“大人,大人,你说的这些情况我是真的不知道啊,我们兄弟得确勾结倭寇,贩卖私盐和兵器,还曾经杀害村兵当成倭寇领赏,这些我都已经认了啊,至于你说的这些情况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大人,我求求你杀了我吧,你想让我说什么,我便说什么,你想让我指认谁,我便指认谁行吗?只要你能让我死行吗?求求你大人!”
蒋瓛哼了一声:“你认为本官想要让你攀咬别人吗?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怪别怪本官不客气了!”
他向右边使了个眼色,右边的一名狱卒心领神会,松开了一旁的一个齿轮,只听卡卡地声音响起,林义的身体被慢慢放低,那群老鼠看到机会,不停的跳跃着,已经终于有老鼠够到了林义的脚趾,狠狠就是一口。
林义大声惨叫,拼命蹬脚,才把老鼠甩了下来,可是他的身体越来越低,越来低,更多的老鼠跑到了他的脚上,林义只能拼命惨叫,大声哀求道:“张大人,求求你,求求你,快杀了我,快杀了我!”
蒋瓛摆了摆手,狱卒又拉动齿轮,慢慢把林义升了上去,蒋瓛冷冷地道:“林义,本官现在去跟张大人商量一些事情,等我再回来的时候,希望听到跟刚才不一样的答案,不然后果如何,你自己慢慢体会吧。”
他转过头,见一旁的张十七虽然大皱眉头,但是仍然十分镇定,微笑道:“旁人第一次到了这里,不免发抖、呕吐,甚至当场昏过去的亦有不少,张大人却如此镇定,这份胆色,倒是少见。”
张十七微微摇头:“这跟胆色无关,只能说,见多了,自然见怪不怪了,这不是什么好事,还请求大人不要以此事夸我。”
蒋瓛微微一愣,张十七的这个回答倒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他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张大人的意思,老夫能理解,这里太过肮脏,见过了也就行了,还是去我后堂上说话吧!”
张十七躬身道:“是!”
两人来到蒋瓛的后堂,与诏狱相比,这里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整个室内雕梁画栋,屋内还排满了兰花,阳光照耀之下,这些兰花发出幽幽的香气,让人忍不住心旷神怡。
与其他后堂区别最大的是,这间后堂两边的墙上既不没有字画,也没有装饰品,而是一整面墙的书架,分成一格一格,从屋基一直堆到了屋方便,还有一部长长的可以移动的护梯。
张十七赞道:“下官以前在陪景永公子读书的时候,先生经常提到一个词,叫什么汗牛充栋,那个时候,我根本想象不出汗牛充栋是一副什么样的情景,现在看到蒋大人的这个后堂,我算是真正体会倒了!
想不到蒋大人除了武功高强之外,居然还博览群书,文治武功,无一或缺,实在让人佩服佩服。”
蒋瓛淡淡一笑,从书架上拿出一本卷轴,放到了张十七面前,说道:“老夫哪有这份闲情逸致啊?你自已看看,这是什么?”
张十七拿起册子一看,上面写着三个写《烟雨门》,翻开册子,第一页上写着:烟雨门,位于嘉兴南湖烟雨楼,始建于南宋末年,创始人程思过......
他好奇地问道:“这一些,难道都是武林各大门派的详细资料?”
蒋瓛点头道:“张大人果然聪明,一猜就着,我锦衣卫的第一主旨,便是保护皇宫和皇室成员安全,而江湖势力,是我锦衣卫的最大威胁,所以我们一定要知道各门派的详细信息,及时加以应对。
在这后堂之中的,便是锦衣卫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