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海呵呵一笑:“圣人最大的本事,就是躲在后面,忽悠别人去死,就如同老爷一样,这辈子至少忽悠过上百万人自愿把自己的血流干。”
他顿了顿,又道:“当然,圣人之言也不能全说不对,比如抵御外侮,自然是人人有责,如果人人只顾自己,天下间不知道会增加多少你这样的孤儿。
所以,十七,你的忠诚,应该留给天下人,而不是留给徐家,比如说,某天,徐家去投靠北元,你要毫不犹豫的把他们全部铲除,对不对?”
张十七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张云海又道:“十七,你虽然从小就是一个仆佣,可是,你不要一辈子当自己是仆佣,人不可以有傲气,但不是能缺了傲骨。
你要相信,你和徐景永没有什么区别,王候将相宁有种乎,就连当今皇帝,以前不也当过乞丐,当过和尚?”
张十七连忙道:“义父,你小心些,这是大逆不道的话,前段时间左卫营的人查到城东有人在说这些话,就把定了谋逆,最后那人全家被杀,三族的人都被发配到建州去了。”
张云海却不以为然:“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军中资历较深的人都知道,以前皇帝自己都经常说老王爷跟他一起偷牛的事,只不过他越来越有威严了,再不愿意让别人提这件事了。”
张十七道:“年初的时候,我随公子去方先生那儿听学,方生先说圣上是天上星宿下凡,是上天派来惩救大明百姓的,方先生是当世大儒,是真正的圣人,不可能说谎的。”
张云海哈哈大笑:“小七,可拉倒吧,别听那些腐儒瞎扯,我刚才都说过了,这些所谓的圣人,就是会躲在角落里忽悠别人而已!”
他脸上的肌肉忽然抽了抽,然后神色阴沉地道:“当今皇帝为了得到现在这个皇位,所做得那些事情”
张十七第一次发现义父的眼睛里真的满是惧色,他担心的问道:“义父,怎么了?”
张云海摇了摇头:“算了,不说了,你现在还小,还不到需要懂这些的时候,总而言之,你要记住一件事,不要怕死,可是不能轻易去死,尤其是不能为了那些毫无价值的事情就随随便便送了命,真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就算对手是天皇老子,你也把他先给挑了再说,明白了吗?”
张十七认真地点点头。
他又皱着眉头:“可是义父,那你为什么要这样死心塌地的跟在老王爷的身边?”
张云海叹了一口气:“老王爷虽然忽悠人去死,可是那些人也是为了天下大义而死,就算老王爷自己,也随时愿意为了天下大义而死,于其说他忠于皇帝,倒不如说他忠于天下人,所以,我才甘愿陪他同生共死。
可是徐家的这些子孙,再也不是老王爷这样的人了,他们每天所想的事,就与历史上那些政治家们没有了分别,整天只是盘算着自己的王爵之位,想着如何加官进爵。
十七,我们的忠义,不是拿来作为政治斗争和权力倾轧的牺牲品的,明白了吗?”
张十七心里仍然没有彻底明白这两者有什么区别,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张云海离去以后,张十七一个人望着窗外的月光开始开始睡不着,与林若初之间似有似无的微妙感情,与徐府之间突然变得不确定的忠心,徐景永的为人,都让他对未来充满了疑虑。
他很想去找人好好聊聊,可是,不论是徐府,或是整个金陵,他又能找谁呢?
辗转反侧了一个晚上之后,张十七早早起了床,依例穿戴着三十斤重的铁块去徐府外面跑路,边跑边练习张云海教给他的吐纳之法。
现在他不再需要去买包子,所以直接去了马棚,今天没有大任务,他一早就牵着棚里的几匹战马去城外的马场里放马。
在马场的时候,他又想起了杨老板的手势,所以忍不住又在那儿摆弄起来,可是他不管怎么使,总还是觉得自己不对劝。
突然有个人在耳边道:“大姆指下弯,食指上弯,无名指收拢,中指与小姆指交叉并拢,将力量自劳宫穴而出,流转于少冲穴和中冲穴之间,然后无名指疾速弹出。”
张十七一怔,一试之下,果然有一劲指力从无名指处透出,无名指本是五个手指中最无力的,可是这样一个手势之后,无名指一弹之力,几乎相当于他平时的一拳之力,实在是无比骇异。
然后他才发现不对,在旁边提醒的人,会是谁?
他转过头去,发现自己的身边已经多了一个黑衣人,从身形上看,正是昨天晚上的那个蒙面人,可是他今天依然蒙着脸,张十七还是看不清他的脸。
他连忙恭恭敬敬地问候道:“师傅!”
蒙面人应了一声,然后道:“你刚才所使的招式,仍是昨天杨老板所使的‘落英缤纷掌’中的一招,他们取了个名堂叫‘人面桃花’,手掌摆动时如桃花在风中飞散,手指十分诡异。
只不过这个招式掌力过于绵柔,除非功力极深之人,否则的话,就算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挨上了一掌,也未必会受重伤。
这杨老板是个人才,在这招‘人面桃花’中却夹了一招‘弹指神通’,这弹指神通不知何人所创,劲力在手指几个穴位之间流转之后,竟能产生如此大的力量,简直匪夷所思,一般人措不及防,很容易上当。
你不知道内力使用方法,仅仅只凭看了一遍,就能猜到这一招不简单,而且短短数日竟把这招功夫使得有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