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院街。
每到大比之年,天下的举子们就都云集到这里,参加朝廷的会试。
繁华的街舍,不仅有名妓唱曲,还有唱戏的,杂耍的,一些卖点心吃食的小商贩,也早早摆开了摊子,趁着热闹多做些生意。
街边的茶楼上,几人惬意的坐在茶桌边,欣赏着街景。
赵明诚一身白色的儒衫,面若冠玉,丰神俊朗,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李迥吃一粒花生米,神色凄苦,眼角含泪:“吾竟落榜,悲哉!寒窗苦读十几载,潜心向学,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昔年……”
赵明诚和张邦昌懒得理会他伤春悲秋。
你发解试黜落,再正常不过了!
张邦昌笑呵呵道:“我这里倒是有一份情报要说给德甫听听,关于这次省试,最受瞩目的一个考生……”
“必是主公无疑!”
座位最下首的吴用搁下酒壶,立刻插话。
张邦昌斜瞥了一眼赵明诚,欲言又止。
倒是李迥找着机会,擦干脸上的泪痕,讥讽道:“去看看赌坊开的省元赔率,德甫好像是一赔二十!”
顿了顿,又嘿嘿笑道:“还是自家开的赌坊。”
赵明诚微臊,抿了一口酒掩饰尴尬。
吴用护主心切,大声嚷嚷:“世人愚昧无知!依主公之才华,取省元如探囊取物,发解试那是主公藏拙,真要认真应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夺魁!”
砰!
赵明诚大拍桌案,恼怒道:“住嘴!”
这厮真是十足的马屁精,再这样下去,得驱人了!
“哦?”张邦昌看着他,笑嘻嘻问道:“你认为德甫能中省元?”
“自然!”
吴用捻须,毫不犹豫道。
张邦昌见他这模样,忍俊不禁:“我去如意赌坊的时候,恰好在画押上看见你的名字,怎么压了鄞县汪洙五百贯?难道押错了?”
“呃……”
吴用瞬间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你个狗杀才,滚出去!”
赵明诚气急败坏,连身边的随从都不相信自己。
“主公……”
吴用还待解释,一见赵明诚杀人的目光,骨碌似的逃离茶楼。
心下却不以为然,谁跟钱过不去?
押主公你是赔本的买卖,谁愿意做?
赵明诚冷哼一声,问:“你们押谁?”
“汪洙。”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
“多少赔率?”
“一赔三。”
赵明诚那叫一个怒火冲天,愤慨道:“身为我的至交好友,一赔二十的赔率你们都不押?去押个一赔三的,就算赢了能赚多少?你们太令我失望了!”
“失望就失望吧,押你钱就是打水漂。”
李迥小声嘟噜。
张邦昌也说道:“汪洙可是大才子,德甫你名气虽大,但发解试暴露出你……”
“徒有虚名!”
李迥补充道。
赵明诚脸色有些不好看,得!看来整个东京城都不相信他了……
不过细想一下,扮猪吃老虎、做下狗逆袭,这种装哗的感觉应该还不错吧?
念及于此,赵明诚反倒隐隐有些期待。
他一直自信自己是状态型选手,这半年时间把经义策论背得滚瓜烂熟,发解试肯定是失常,省试绝对不会!
至于汪洙,赵明诚也有所了解,其人自幼聪颖,九岁能诗,号称汪神童。成年后淹贯博洽,熟悉经史,但屡次考试,均未能考中。
孰料这次恩科,直取州试魁首!时人皆议论,这汪洙是厚积薄发!
见赵明诚一直沉默,张邦昌出言劝道:“德甫,也不必太过沮丧,省元只是个虚名,咱能中进士就心满意足。”
“沮丧?为什么会沮丧?”
赵明诚莞尔一声,直接站起身往外走。
两人奇怪道:“德甫,你这是要去干嘛?”
“赚钱!”
……
临近省试的前一晚。
东京城各家赌坊都接到了大注!
有匿名人士斥资两千贯,押赵明诚省试夺魁取省元。
要知道,赌坊封顶押注就是两千贯,毕竟是神圣庄严的科举考试,赌坊就算有背景也不敢放肆揽财,于是设个封顶堵人口舌。
对外也有借口,咱是小赌怡情嘛。
对于十几家赌坊都收到两千贯投注这事,大伙压根不用去猜。
肯定是赵明诚干的!
除了他自己,几乎没几个人会对他有这个信心。
也不知他这个自信哪里来的……
……
翌日凌晨。
点点的灯火在夜色中犹如长龙,汇聚在贡院前。
考生云集,声浪喧哗。
恩科省试,天下瞩目!
进士,是天下读书人中的精英,是在不久将来,牧守一方,施展个人抱负的开始。
每一个真正的读书人心中,又岂会没有自己的政治理想?
要想实现这个理想,省试不容有失!
贡院前人潮拥挤,各处欢呼声不断,郑不浪领着数百个皇城司侍卫指挥“交通”,分配入口排队。
考生排队交谈时,侧面的一处人群涌动、喧闹,引得众人纷纷眺望。
火把下就看到一个丰神俊逸的男子缓步而来。
“他就是赵德甫!”
“果真是气质无双!吾在穷乡僻壤之地都耳闻他的名声。”
“我小妹还暗恋他呢!”
“缘分啊……我小妹也暗恋他。”
“兄台,我家也是,得知赵明诚娶妻的消息,我继母夜夜垂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