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河旁的一家小酒馆内。
郑不浪晃了下酒壶,不无羡慕道:“赵兄,你现在声望太高了。”
赵明诚笑了笑,没接话。
鬼樊楼贼首毙命的消息传遍了东京城,百姓皆呼唤雀跃,再也不用担心自家孩子被拐、妇人被掳。
经此一事,他赵明诚的名声愈加响亮,几乎到家喻户晓的地步。
郑不浪叹气道:“那天要是小弟守南熏门就好了,白捡一个功劳,杨伟那厮直接官升sān_jí!”
原来那络腮胡子叫杨伟…
“你不行。”赵明诚暼了他一眼:“你升官不靠功劳。”
郑不浪迷糊道:“那小弟靠啥?”
“你姐。”
赵明诚徐徐道:“你是外戚,你姐受恩宠,你就能升官发财,反之你够呛。”
郑不浪撅了撅嘴,嘀咕道:“官家才调养好身子,又从杭州选秀进来三个妃子,我姐想得官家恩宠,太难了。”
赵明诚眯着眼:“是蔡京张罗的?”
郑不浪嗯了一声,灌了口酒骂道:“这蔡京真是无耻,堂堂大学士就想着邪门歪道,完全就是个弄臣,我呸!”
“呵呵”赵明诚斜眼打趣道:“有种就当面唾弃人家,蔡京已经在来开封的路上了。”
“咦!”郑不浪有些不解,他追问道:“不在杭州潇洒,来开封府作甚?”
“做宰执呗!”赵明诚似在对他解释,又像自言自语:“朝廷还没通知,蔡京就从杭州卸任了,心急如焚呐!”
这下郑不浪明白了,“难道朝野有消息蔡京将做宰相?”
赵明诚闷了口酒,轻笑道:“副的!”
……
时间流逝,半个月后。
朝廷的人事变动震惊了士林。
蔡京复为翰林学士承旨,拜尚书左丞;赵挺之擢升吏部尚书拜右丞。
两个新党政要一起升官,这旨意太震撼了。
赵明诚刚从太学回来,沿路上同窗导师齐齐祝贺,相公的儿子,这是小相公啊!
赵明诚丝毫不觉意外,早前老爹就有预感了。
不过自己这回真算名副其实的官二代了!
吏部尚书只是寄禄官,尚书右丞才是实职。
元丰改制后参知政事的名称被取消,而后设立门下侍郎、中书侍郎、尚书左丞、尚书右丞为执政,其实就是四个副相。
……
赵挺之负手站在花园里,静默观望着耀眼阳光照在树枝树叶上的色彩。
似乎看的入神了,后面赵明诚走过来,他都没有任何反应。
赵明诚打破沉静,笑着道:“爹,升官还得树下悟道啊。”
“唉!”赵挺之转身回头,叹气道:“这官让老夫不是滋味。”
赵明诚稍默,很容易理解老爹的心思,轻笑道:“以左为尊,蔡京擢升左丞,爹这是有想法呢?”
再自家儿子面前,赵挺之没什么好隐瞒,颔首道:“官家欣赏他,曾布也力挺,底下还有那么多同僚敬他,这左丞就是他囊中之物,老夫不甘心也没用。”
赵明诚半开玩笑道:“爹这是厚积薄发,往后鹿死谁手尚不知呢。”
赵挺之幽幽而叹:“官场上,往往一步落后,步步落后啊!”
又自嘲道:“大势在他,恐怕要不了多久,老夫就被他架空了,你说这官当得有什么滋味?”
赵明诚不予置评。
历史上,老爹跟蔡京争相位,完败!被驱逐出京,对于老爹这种权力yù_wàng极强的人来说,失去权力,生命都没啥重要了…最后郁郁而终。
但现在,单是为了老爹的老命,赵明诚也不允许那种情况出现,一定要去争,去斗。
赵明诚想起了什么,询问道:“爹,你说这蔡京登场第一台戏会唱啥?”
赵挺之:“无非是驱逐朝堂旧党,这次恐怕会大动干戈。”
又暼了赵明诚一眼,继续道:“再一个就是讨好官家了。”
赵明诚点头道:“看来守旧党要大伤元气了。”
蔡京是新党扛旗者,既然拜相,打击迫害旧党就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
赵明诚心里又一阵无语,新旧党之争烦都烦死人!
至于蔡京巴结艺术家,这很容易想通,蔡京不仅想稳固左丞位置,更盯着韩忠彦屁股底下,宰相!
正巧艺术家不喜韩忠彦,毕竟韩忠彦是向太后提拔上来的,艺术家想换掉他的心思朝野皆知。
所以,只要让艺术家欢心,进阶之路会非常迅速,蔡京绝不甘心屈于副相,宰相才是他的目标。
赵挺之告诫道:“抱怨的话也就私下说,明面上老夫还得给蔡京笑脸,你以后也得谨记,别跟蔡家生间隙。”
赵明诚暗道自己早跟蔡攸有仇了,嘴上却道:“放心吧,蔡相哪有心思关注儿子这种小人物。”
赵挺之没好气道:“你名声比老夫还响亮,这算小人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