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遵二叔公教诲。”
二叔公本来有些缓和的脸很快又微怒起来,用手敲了一下陆庭的脑门,气呼呼地说:“谨记个屁,左耳进,右耳出,打个茶围让人移盏本来就不光彩,非要投河弄得苏州人尽皆知,苏州陆氏一脉的脸面都让你丢尽,指不定还要坏老夫的大事。”
“晚辈知错,下次一定改。”
陆庭有些惊讶,本以为二叔公会骂自己不务正业喝花酒,没想到他好像对自己喝花酒并不抵触,反而对自己只是消费一个最低档的打茶围、还被人移盏有点不满。
隋唐民风开放,上青楼喝花酒那是雅事,不去的才是土包子,打茶围也就是过个眼瘾,好像也不怎么丢脸吧,对了,二叔公说什么坏他大事,难不成,老头要升官,自己的风评对他有影响?
没等陆庭发问,二叔公一脸严肃地说:“堂堂七尺男儿要自强不息,我们苏州陆氏可是出自吴郡陆氏,名门望族,作为苏州陆氏的一份子,不仅仅要想着怎么光耀门楣,还要时刻谨记自己的一言一行都代表陆氏一族的形象,千万不能做有损宗族的事,记住没有?”
“记住了。”陆庭被二叔公的语气触动,忍不住挺起腰杆一脸认真地说。
二叔公严肃的表情、坚毅的眼神和不容质疑的语气,把一个心系宗族、正直无私、爱护后辈的老人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陆庭的情绪也被他感染。
华夏就是有许许多多像二叔公这种有责任心的人,让璀灿的文明得以薪火相传,这种人或许不讨人喜欢,但他会让你心生很敬佩,例如站在前面的二叔公。
在这一刻,二叔公那瘦削的身材在陆庭心中变得很高大、很伟岸。
“老大不小了,整天吊儿郎当可不行,族学一时半刻也恢复不了,自个琢磨一下谋个差事,起码嘴里有个嚼头。”二叔公苦口婆心的教导。
陆庭这次出来转,除了领学米,还想找点事做,昨晚盘算过了,那点学米根本养活不了二个人,要改善生活,还得想着怎么赚钱,听到二叔公提这件事,眼前一亮,连忙说:“不怕二叔公笑话,家里都快断粮了,就想找个差事,二叔公路子多人面广,还请二叔公指点一下。”
二叔公是族长兼里正,认识的人多,有他指点好过像无头的苍蝇乱转。
做生意不错,不过唐朝商人地位太低,一旦打上“操贱业”的印记,差不多跟名流上层绝缘,要是二叔公这些族中长辈知道,停了学米不用说,说不定拿棍子敲打自己,最好办法像那些名门大族一样躲在后面,找个代理人出面就行。
上下打量了陆庭一眼,二叔公沉思一下,很快说道:“看你小胳膊小腿,手不能抬肩不能挑,就是跑街也架不住面皮薄,好在念了几年书,也算是能写会算,丁口街客来居记帐的有事回了老家,好像还没招到合适的人,罢了,老夫一会带你去试试。”
“有劳二叔公。”陆庭一脸恭敬地说。
就在二人要走时,一个身材瘦削的下人飞快跑过来,跑到二人跟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郎...君,不好了,不...不好了。”
来人是二叔公家的下人多寿,二叔公瞪了他一眼,一边摸自己有些花白的长须,一边训斥道:“慌里慌张的干什么,都说了多少次,遇事不要慌,越急就越要沉着气,免得忙中出错。”
多寿也顾不得那么多,一脸焦急地说:“郎君,有人看到林郑氏和陈训导在客来居一起用饭。”
“什么,婉君跟姓陈的一起用饭?”刚才一脸正气的二叔公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狰狞,一边挽起衣袖,一边咬牙切齿地说:“陈老狗这个田舍奴,竟打婉君的主意,凭他也配?多寿,他们去了多久?”
二叔公会变脸的吧,翻脸比翻书还快,等等,林郑氏,婉君?消息量有点大啊,陆庭一时都惊讶得不知说什么。
“回郎君的话,大约二刻前。”
“什么?去了二刻钟?”二叔公一下子跳了起来,对多寿劈头盖脸就骂道:“狗杀才,怎么不早说?”
多寿一脸委屈地说:“郎君出门,小的也不知郎君去了哪里,只好边跑边寻,所以.....”
“别嚷了,还不快去雇辆马车,要是坏了老夫好事,饶不了你这个狗杀才。”二叔公急得直跺脚。
多寿去找马车时,陆庭终于找到插话的机会,有些疑惑地说:“二叔公,婉君是......”
一听到林郑氏,二叔公好像由一个垂暮老人变成热血少年,隐隐还闻到一股吃醋的味道,陆庭一下子八卦起来。
二叔公干咳一声,仰起头大约成四十五度角,落漠中带着一丝遗憾:“婉君就是林郑氏,当年老夫与婉君在苏州湖畔相识,要是成了,天地间又多一段良缘,没想到郑家人太眼浅,把婉君嫁给姓林晋云那个田舍奴、夭寿奴,婉君也就成了林郑氏,可惜...唉。”
林晋云?这名字有点熟悉啊,陆庭想了想,终于想起林晋云就是半年前病死的苏州司仓,林郑氏就是林司仓的遗孀,也就是说,二叔公口里的婉君是一个年过五十的老妇人,还是一个老寡妇。
不会吧,二叔公这年纪,还想临老入花丛,来一段“夕阳红”?
陆庭小心翼翼地说:“二叔公,你说的是那位林老夫人吗?”
“什么林老夫人,姓林的田舍奴早死了,婉君也成了自由身,你称一声娘子没错,叫老夫人也行,不用带林字,像老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