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你家的外室还说你不好呢,我信了吗?”
话题说到这里,回到奚端秀抽抽噎噎的辩解,就像江氏第一天到王府见面的时候,奚端秀最后表现的模样,当家的主母不见得天生雷厉风行,却需要具备一把快刀随时斩乱麻,江氏在奚端秀哭的时候调整一下火气,觉得是时候拿出这把快刀。
她恢复心平气和的语调:“姑奶奶,咱们也别废话,你是出嫁的姑娘,还是位王妃,按说娘家管不到你,你要是从此不指望娘家呢,一刀两断我不嫌丢人,”
奚端秀哭泣着插话:“你不能不要我,大哥他不会不管我的......”
“你还要娘家,从此给我好好当个王妃,你年青,看不懂人,这我不怪你,我现在帮你理清的事情你要按我的来,你要和承平伯夫人交好,杂货店出来的姑娘气度比你还要高了,你不觉得哪里不对?”
江氏有时候想想很奇怪,承平伯夫人反倒没有刁难自己,自己被亲手嫁出的姑奶奶一直刁难。
奚端秀彻底乱了分寸,她怕娘家不过问,江氏所说的话直击她的底限,江氏说完,她哭着点头,当然和承平伯夫人交好也并不难,春天同她赏花,夏天约她看荷花,秋天给她一盘子桂花糕,冬天兴致高的时候可以约来梅花下面吃酒。
“然后呢?”奚端秀这样问。
“六个外室我都见过,陈方氏已经和殿下不再往来,宣金氏还是个孩子,蒋刘氏你不用管她,让她没事自己幽怨去吧,南宫岑氏是个泼货,你可以交给周妈妈对付,我给你的人,个个都是有用的!”江氏说着火又大了。
“接走吧,”奚端秀弱声的道。
江氏一愣,面对不爱听的话和没有想到的话,有时候出现幻听,就在她以为奚端秀乖乖听从的时候出来这一句,江氏疑惑的认为自己听错。
奚端秀伏着身子向椅子上哭,低声再道:“我与她们合不来,我会当个合格的王妃,大嫂来的正好,带走吧。”
江氏气结:“好好,你你......”这个时候外面有回话进来,解开姑嫂中新出来的这段尴尬,江氏已经是无话可说,只能是一片尴尬浮上心头。
“舅太太,乔大人夫人,冯大人家夫人......她们前来拜见。”
每个人在每个年龄段都有可能表现出稚气,都知道有句话叫“老小”,人老以后会表现出很多孩童的性情,劳作到中年的人一般认为负担较重,能引导他全心的发泄也会出现匪夷所思的幼稚行为,人是孩童的长大个体,天性在诸多世事的排挤或扼杀之下也还有一定的留存,所以宣金氏能和南宫夫人争宠比媚,也能为块点心铭记心头,江氏静下心来回想姑嫂的谈话,也掺杂个人一定的稚气。
她明知道奚端秀没法眼前就改,还为她的幼稚话生个什么气,她要做的还是开始这番谈话前的想法,娘家不会放弃一位王妃,姑奶奶疏忽的,娘家必须弥补。
江氏沉着的答应一声,让丫头请官夫人们到客厅坐下,款款的打起笑容,嗓音也放柔和,这种大局在手的当家主母态度,让江氏愈发的着眼于大局,奚梁结盟的大局。
“妹妹不喜欢的人,我自当带走,不过我现在先为妹妹再衡量一下南兴的官夫人,要知道你是王妃,她们就相当于你的丫头,哪些你应该留着,哪些你可以冷落,我回来再和你商议,到时候一并把我带谁回家也商议了,可好?”
奚端秀乖乖的答应一声是,她还是不尽能喜欢江氏,却其实相当信任于她,起身送江氏出门,目送江氏背登一下的她反应过来。
她相信江氏的眼光,江氏说伯夫人可以交往,那就交往,她还指望江氏为她筛选官夫人哪些可以交往,可她却推翻江氏挑选的陪嫁,好为奶娘唐氏腾出正式的位置,娘家也认承的位置,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泪痕在面颊上带着干涩的感觉,奚端秀也无暇净面匀妆,她隐入沉思,一直在沉思里。
......
一连几天江氏连轴转的被宴请,承平伯夫人无法宴客,乔夫人等女眷依次上前,江氏耳朵里满满的殿下子嗣为重,想到她给奚端秀准备的四个美貌丫头,已经无力恨自家的姑奶奶。
最终她也向奚端秀让步,带走江家给她的陪嫁汤妈妈,如果奚端秀真的有孕,并需要人手,再送汤妈妈来也不迟,临走的时候,江氏办了一件事,丢下一句话。
舅太太拿出钱来央请王府的厨房摆一桌酒,请小夫妻坐到一起吃了几杯酒,这即是团圆酒,也是送行酒,再告诉奚端秀:“奶娘唐氏会告诉你,家里在意的是个王妃,那么让她再告诉你怎么当个王妃,得到你的体面和尊重。”
说完,江氏登车而去,晋王梁仁送出五十里,奚端秀送出王府。
当晚,梁仁自然要回正房,夫妻各自睡下没有话说,大早上的奚端秀承受不住丈夫淡漠的重压,也做不到主动向他示好,逃也似的跑去照看唐氏用汤用药。
梁仁回到书房里坐着也怅然若失,他不爱妻子,他早就知道,他也不爱外室,他也早就知道,在他成长的岁月里,担忧的是长大后怎么办,出宫后怎么办,少年人向往情爱的冲动从没有眷顾过他。
现在他有安身之处,他虽在强大的时期里,可有奚家的帮助,江氏暗示他这个王妃只能是奚家的,其它的有事好商议,这也是梁仁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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