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会奇怪。”裴之高缓缓说着,裴畿侧耳倾听。
“你一定会奇怪,这轨道是怎么变出来的?哈哈,东冶之前就在用,直接拆了,运来寿阳。”
裴之高自问自答:“那临车这么高,顶上吊桥这么长这么重,难道不会头重脚轻、向前倒么?其实,它另一边,也就是后面那如同辫子的突出,是配重。”
“而且,这临车,在东冶重建时,就已经造出来了,在轨道上移动,当做升降平台,好用得很,所以,他才有把握用来攻城。”
说着说着,裴之高看着儿子:“李材官,也任东冶令,所以轨道和轨道临车,都已经在东冶用上了。”
“于是,他在御前向诸公,包括为父,介绍这攻城术,谁都不知道该如何质疑,只知道点头。”
“所以,陛下才同意先攻寿阳、钟离?”裴畿喃喃着,看着城边的一座座“轨道临车”。
“是啊,不然,陛下哪里下得了决心。”裴之高看着熟悉的寿阳城,忽然感慨起来。
“唉,若当年,有这般攻城法,你叔祖,就能策马入寿阳,何至于含恨而终。”
。。。。。。
翌日下午,寿阳内城,守军负隅顽抗,见梁军逼近,便将滚木礌石备好,又烧起“金汁”,准备浇个痛快。
要知道,铠甲都挡不住金汁,只要被当头浇下,保管皮开肉绽,然后全身溃烂而死,死状凄惨。
然而,梁军却不急着攻城,又派出蛤蟆车开路,拉出一条条车辙。
车辙末端,梁军正在搭建临车,守军眼睁睁看着这临车长起来,越来越高,却束手无策。
距离太远,他们放箭射不到,能射的,就只能是开路的蛤蟆车。
但是蛤蟆车坚固异常,又披着湿漉漉的布匹,火矢射上去,要射很久才能点燃。
然后燃烧的蛤蟆车后退,新的蛤蟆车上前继续开路。
夕阳西下,内城守军见着蛤蟆车开路势不可挡,而后面的临车也渐渐完成,顿生绝望之感。
梁军的临车也耐火矢,靠近城墙,能在五十步距离放踏板,踏板又长又宽,拍在城头,能把人直接拍死。
内城城头狭窄,不比外城城头宽敞,这临车过来一拍,人再一冲,仗还怎么打?
眼见着三座临车已经有士兵进入,守军士兵只觉后背发凉。
虽然许多人都见识过临车攻城的战法,却没想到临车还能这么用,有了车辙,临车就能建得又高又大。
号角声起,梁军临车缓缓移动,士兵们见状,眼巴巴看着督将。
督将见众人看着自己,又看看那慢慢逼近的高大临车,于是看向主将。
主将见众人都看着自己,见临车慢慢逼近,而梁军已经开始劝降,再想想昨日失守的外城,长叹一声:
“开吧,开门投降吧。”
片刻,内城城门缓缓打开,梁军士兵欢呼着涌入城中,欢呼声如潮,传到城外。
即将入城的鄱阳王萧范,看看夕阳余晖,又看看眼前的寿阳城,觉得不可思议。
前日清晨,材官营开始布置攻城事宜,昨日拿下外城,今日天还没黑,内城投降了。
之前,他派人攻打寿阳,费了好大力气才破外城,但内城怎么都攻不进去。
这李笠果然是人才啊!
一旁,世子萧嗣喜上眉梢:“父亲,孩儿说得没错吧,李材官擅长攻城,既然在陛下面前保证能够速攻寿阳,就一定能做到。”
“他他到底怎么想出来的?”萧范喃喃,看着地面那一道道铁轨,以及正在拆铁轨的材官营士兵,忽然期待起来。
从寿阳、合肥出击钟离,连日陆地行军都要十余日,而淮南魏军(东魏)不会无动于衷的。
若走淮水倒是很方便,因为是顺流而下,钟离就在淮水南岸,然而如今是汛期,淮水大涨,行船危险。
那么,要如何快攻钟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