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笠大概知道。
因为齐国有两个权力核心,一为邺城,是朝廷中枢所在;二为晋阳,为高氏霸府所在。
以邺城为据点的朝廷官僚集团,其成员多为河北士族出身,可视作文官势力;
以晋阳为据点的霸府武勋集团,其成员多为六镇武人出身,可视作武勋势力。
两股势力斗得很厉害,居中调节的皇帝,恐怕是不胜其烦。
这是齐国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而作为晋阳武勋核心的段韶,如今‘兵败身亡’,皇帝高洋少了一个可以信任的‘缓冲器’,来缓和两个权力集团的冲突。
面对两个权力集团的明争暗斗,高洋连年应对下来心力憔悴,借酒浇愁愁更愁,还染上酒瘾,越喝越厉害。
再加上酒后嗑药,取代理智,有各种疯狂的行为出现,那是必然的。
想着想着,李笠忽然觉得庆幸:两相对比之下,两位梁国皇帝萧衍和萧纲,还真是不错的皇帝。
譬如,萧纲,个人品行端正,没有什么不良嗜好,既不是沉迷酒色的昏君,也不是穷兵黩武的狂人。
奈何接手的是个烂摊子,所以无力改变什么,只能做个裱糊匠,凑合着把‘任期’熬完。
然而问题不是你装作没看见,就会自己消失的。
李笠想着想着,觉得有些唏嘘。
幼帝临朝、权力倾轧、权臣废立、受禅称帝,这套流程,在这几百年来上演了无数次。
满朝文武身处其间,稍有不慎就是家破人亡,却又无法置身事外,只能各显神通。
要么明哲保身,要么左右逢源,要么孤注一掷,要么铤而走险。
李笠再次看向熟睡的段玉英,心情放松下来:浑水摸鱼好,这位才色双绝的美人鱼,就是我浑水摸鱼摸上来的。
现在你们自己把水搅浑,那别怪我也来浑水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