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收复河南,皇帝不舍得分田地,行,将士们就不给他卖命,反正姓萧的有那么多,高祖血脉,也不止只有他一个。”
“收买军心、抓兵权?”黄姈喃喃着,盯着李笠。
李笠点点头,她问:“那好啊,等抓权抓到后面,发现你这个大将军,更得军心,妨碍了他抓兵权,怎么办?”
“尔朱荣这个天柱大将军,可是被皇帝女婿给杀了。”
李笠闻言看着黄姈,黄姈依旧盯着李笠。
片刻,李笠笑道:“你说的这件事,我在书上看过。”
“左右早就提醒他,皇帝意图动手,他自大,不信废物女婿有这个胆子,正好,宫里传来消息,说尔朱皇后生下一子,便大大咧咧入宫。”
“结果,被皇帝女婿亲手砍死,跟着入宫的世子和亲信,也丧了命。”
李笠顿了顿,见黄姈依旧盯着自己,说:“我没开霸府,不是丞相,也未录尚书事,更不是都督中外诸军事,皇帝脑子有问题针对我?”
“弄死我,好让录尚书事的叔叔上位?还是让其他叔叔上位?”
黄姈眉毛一挑:“你这算是自大吧,看不起皇帝,和尔朱荣是一样一样的。”
李笠摇摇头:“你才看不起皇帝,当他是愣头青。”
“他和太后再怎么蠢,也知道第一威胁是皇叔,是录尚书事的皇叔,干掉我,他母子靠什么自保?”
“我折腾北伐这个大项目,皇帝就看到了机会,那就是积累声望,亲近军功寒人,想办法将其转化为自己的班底,抓军权。”
“这就是他将来亲政后,坐稳位置的最大依仗,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在眼前,他吃错药了对付我?江夏王是他生父么?”
道理,黄姈当然明白,所以她很奇怪李笠到底在想什么:“那等皇帝如愿以偿了呢?狡兔死,走狗烹。”
李笠收起笑容,握着黄姈的手:“我心里有数,如果不走运,真的有那一天,不要紧,你接管一切。”
“以你的才能,一样可以扫平障碍,开国,做皇帝,做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帝。”
黄姈闻言猛地一抽手,然后扑上来,双手掐着李笠的脖子,使劲全身力气,把李笠按在榻上,低声吼着:
“你敢不负责任先走!!!好,我就敢做女帝,然后、然后、然后纳许多面首!”
“生许多儿子,把皇位传给那些儿子之一!没你儿子的份!”
李笠挣扎着,见黄姈眼眶发红,便扯着嗓子喊:“哎哟,你不讲武德啊!”
“偷、偷袭!!”
折腾了一会,李笠制住黄姈,待对方缓了缓情绪,他说:“身份不一样,能做的事情,也不一样。”
“你肯定在想,我图什么,好,我告诉你,一个字,北伐。”
黄姈反驳:“这是两个字。”
“不要在意细节。”李笠继续说,“流水不腐、户枢不蠹,只有成功的北伐,才能促成军功集团的出现,让一潭发臭的死水,迎来新生。”
“然而外姓大臣想要主导北伐,谈何容易?”
“历史上,一次次地北伐,大都逃不过草草收场的结局。”
“不说军事问题,只说权力博弈,你在前面北伐,后面一帮政敌在拆台、拖后腿。”
“北伐输了,你下台,赢了,还没来得及巩固成果,皇帝的猜忌就来了。”
“届时,要么后院失火,你得回去灭火,要么后方乱起来,你被迫回去平叛,或者回去加九锡。”
“于是北伐成果没时间固守,就这么完了。”
“回到京城、加了九锡,你得花几年时间稳定局面。”
“好不容易有空了,却不能离开京城御驾亲征,因为担心前脚一走,后脚就有前朝遗族造反。”
“派大将北伐,你担心对方学你,靠北伐积累声望、收拢军心,待得时机成熟,也来个加九锡。”
“思来想去,若要北伐,只能让自家人挂帅,如果自家人没那本事,北伐,也就是草草收场。”
“如果自家人有那本事,你又该嘀咕了——将来尾大不掉,我怎么办?我儿子怎么办?可得让听话的庸才挂帅,结果...”
“一次又一次,每一次北伐,口号喊得震天响,却依旧是草草收场。”
“现在,皇帝御驾亲征,北伐以谁为主的问题便迎刃而解。”
“下一次北伐若成功,譬如收复河南,皇帝继续刷声望,我也继续刷声望,将士们刷军功、分田地,军功集团成形,皆大欢喜。”
李笠一番话,说得黄姈哑口无言。
道理她明白:少帝御驾亲征,实际指挥打仗的是大将军,那么对于因北伐成功而出现的军功集团,真正认可的“带头人”是谁,不言而喻。
李笠之前,向她说起过一种骗钱的伎俩:
张三“高息借款”,其还款利息极高,李四尝试着借给对方一小笔钱,发现返利确实很高、很及时,于是继续把钱借给张三,并且增加借款金额。
连续几次后,张三都按时把本、息还给李四,于是李四贪念大涨,把自己的全部余财连同向别人高息借来的钱,都借给张三。
结果张三卷款跑了。
李四自己的钱没了不说,还欠了别人一大笔钱。
这场骗局里,张三利用李四的贪念设陷阱,李四贪的是张三给的高额利息,而张三,图的是李四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