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踢竹条的动静,果然引起父亲的注意,但父亲紧握竹条一动不动,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李昉无计可施,满头是汗,包裹头的头巾已吸饱了汗水,多余的汗水沿着面颊流下,流到眼睛里,让他觉得有些难受。
抬起手,小心的擦拭,避免弄出明显的声音。
他知道父亲很狡猾,是在等他先出手,所以,还是不能急。
再次挪向竹条,然后慢慢弯腰捡起,握在手中,轻轻吸一口气。
随后,奋力将竹条掷向父亲。
“啪”的一声,李笠戴着护具头盔的脑袋被竹条砸中,与此同时,李昉扑了上来。
那一瞬间,李笠猛地后退,李昉的奋力一击落了空,一个趔趄后勉强站住。
但脚步声很明显,动静不小,被李笠听到了。
李笠随即一个箭步前窜,将手中竹条对准动静的来源猛地横抽。
李昉一个抱头前滚,居然躲过这一抽。
旁观的李旿看着父亲和兄长交锋,紧张地手心出汗,其他几个小家伙同样紧张,有人甚至用手捂脸,然后透过指缝,继续看。
李昉起身,依旧猫着腰,盯着父亲。
落地的竹条,在三步外,他得先捡起来...
但已经晚了。
抱头前滚这一套动作下来,李昉的呼吸声频率加大,声音也不由自主大了起来,被李笠听到了。
李笠大喝一声,循着呼吸声的方向冲去,抡起竹条一抽,抽中目标:李昉的左臂。
李昉已经尽可能的躲,奈何体力不支,动作慢了半拍,还是没躲过。
李笠看着一脸郁闷的儿子,笑着把儿子搂在身边:“不错啊,进步了,能躲过几乎是必杀的一击。”
“可孩儿还是输了...”李昉喃喃着,看着围上来的弟弟妹妹们,只觉眼眶发热,想哭。
心中悲愤:明明已经很努力了...
“你输了,是因为体力不足以支撑你的战术。”李笠脱下头盔,再帮儿子脱下头盔,接过仆人端来的汗巾,帮儿子擦那满头汗。
顺便给儿子擦脸,将儿子眼眶溢出的眼泪不动声色擦掉。
“战术是可以的,但连续做出动作之后,你的体力撑不住了,所以才露出破绽,考虑到体格的巨大差异,你的表现很不错。”
“毕竟,父亲是成年人,你是未成年人,体力相差太多,若是和同龄人比,你不会输的。”
李昉情绪稳了些,点点头:“孩儿知道了。”
“还有算计,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主动进攻,所以,沉得住气,先见招拆招,等你一通进攻之后露出破绽,我再反击。”
“打仗也是如此,比的是谁出的错少,并且能抓住对方的破绽。”
李笠说着说着,又说到了打仗,李昉很快想到了时局,问:“那此次官军出击河北,也是这般打法?”
李笠点头:“对,官军入河北,如同到别家做贼,对方是一定会主动进攻的,要么把贼抓了或者打死,要么把贼赶走。”
“所以,只要官军能沉住气,扛下对方的进攻,就有机会找出破绽,打个大胜仗。”
时局对于少年们而言,太难理解了,所以没法问更有深度的问题,李笠见儿子们这段时间表现不错,很欣慰。
欣慰之余,想着另外一个“儿子”。
徐州军算是他的儿子,如今在河北作战。
李笠估算了一下,觉得一场大战也差不多该打了,不然,到处抢劫、纵火的徐州军,真的会把河北东南部搅得鸡飞狗跳。
他不认为徐州军会输,所以,想看看齐帝高湛的应对。
李笠对高湛的人品十分看不起,因为对方的所做所为太过分了,不过,皇帝这个“职业”,不看私德。
高二郎(高洋)强占嫂子,但在位期间表现不错,文治武功都有。
所以,李笠想看看,同样强占嫂子的高九郎(高湛家中排行第九),当皇帝的表现如何。
如果对方被跑到河北搞破坏的徐州军弄得灰头土脸,那就别怪他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