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以后,在甲板面上观赏海上风景的人大幅减少。
两个月后,除了水兵以及出来透气的,几乎没有人在甲板上傻傻地四处眺望了。
此时,由于尼堪提前准备的茶叶、柑橘起的作用,船上并没有发现有败血症发生的迹象,不过长时间在海上的漂泊,终于还是有事情发生了。
首先发生在农户里面。
船队里的人群中,大致分为这几类。
五艘贝加尔级的水兵在鄂霍次克海直到北海道海域习练长达三年后,已经完全适应了在海上的长时间漂泊。
五百陆军是从黑龙江、伯力两省即将退役的老兵里挑选的,按照瀚海国的规矩,若是表现优异,在武力、纪律、脑瓜子、大局任一方面非常突出的在年满三十岁后都可以延迟退伍五年,五年之后再退伍的会直接安排到各级官府里就职。
而这五百人恰好不在此列,眼看着就要年满三十岁了,依旧是一个大头兵,运气好的可以回到屯子里协助乡里的的游徼,运气不好的只能回家种地了。
不过在尼堪发出志愿前往东胜瀛洲的号召,并承诺一旦抵达瀛洲便全部转为士官,再退役后直接进入各级官府后,有不少人还是心动了。
最终挑选了五百人,其中的头领则是一个出身于朝鲜汉民的老兵——龙天庭。
与这些五百人一样,龙天庭已经三十五岁了,不过还是一个上尉营副,眼看着晋升无望,正要心灰意冷提出退役转到地方衙门去做一个捕头时,尼堪的征召令恰好出来了。
龙天庭二话没说就报名了。
话说像龙天庭这样的人其实还很多,不过谁叫龙天庭出自东江镇,既有陆地作战的经验,还有水上驰骋的经历呢。
于是龙天庭顺利地当上了这五百人的少校营长,虽然只是一个少校,却挂着正五品武德将军的的职衔,算是高配了。
龙天庭大喜过望,与老婆孩子依依惜别后就出发了——按照之前的筹划,得等到这一拨人完全站稳脚跟后才能将家属迁过去。
这五百人都有在东江镇当兵的经历,还在海上干过,于是便成了瀚海军旗下唯一一支水陆两栖队伍。
这不,在牧仁的统一安排下,龙天庭这五百人也在船上跟着水兵进行操帆、掌舵、下锚、操弄火炮、清洗甲板等活计,渐渐地将以前几乎丢掉了的能耐捡回来了。
各部衙门愿意出来的人的情形与龙天庭这五百人差不多,都是奔着双倍的薪饷以及提升一级的好处去的,这年头,若是让他们在大陆上任意一处任职都没有问题,不过一听说要在大海上漂泊半年时间,任谁都会打退堂鼓。
水兵、步军将来的海军陆战队、官府的职员、工部所属的工匠在海上漂了两个月后,虽然也有些厌倦了,心里也是恓惶得很,不过终究是接受过纪律约束和训练的人,总算相安无事。
但那一百农户就不同了。
这一百农户都是单身汉,还是从家里有多个子女中挑选出来的,平时虽然也接受过乡里游徼的训练,不过终究没有上述几者长时间受到官府的约束,也没有养成遵守纪律的惯性和忍耐力。
王二瓜疯了。
首先发现他有些异常的是他的同乡,同样来自湖南县的张小石。
王二瓜连续三日没有吃饭,也没有起身到甲板面上转转,一开始他身边的人还以为他病了,赶紧让船上的医生给他瞧瞧。
此次出航,每艘大船上有一名随船医生,享受水师少尉的编制,除此之外,瀚海国还派出了如今礼部下面医务司郎中李时秀的次子李彬带着两名呼伦城的年轻医生随船出发。
随船的医生仔细检查了王二瓜,除了发现他由于三日没有吃喝,身体略有些虚弱外,并没有发现其它的异常。
但王二瓜这三日除了没有吃喝,还没有睡觉!
整个人显得还异常亢奋,这下随船医生也是束手无策,只得禀告了李彬。
李彬虽然是呼伦城以前的名医李时秀的儿子,家学渊源深厚,不过对于像王二瓜这样的人也是一筹莫展,最终他开了一副镇定安神的药,让随船医生煎服后让他服下,他的意思也很明白,吃喝暂时不说,可这睡觉千万不可马虎,无论如何总得养好精神。
果然,王二瓜当晚终于睡下了,这让他睡在他旁边的张小石等农户终于舒了一口气——任谁在晚上睡觉时旁边还有一个坐着不睡,嘴里还喃喃自语的人都不好受。
王二瓜这一觉很是踏实,睡到了第二日下午,醒来后似乎正常了,吃喝之后就来到了甲板上,张小石和另外一名农民赶紧跟在他身边,随船医生见了也是拈须点头。
可巧了,这日除了依旧强劲的西风,海面的涌浪并不算大,天上也是万里无云,日头高悬,虽然有些炎热,不过在有风的情形下还算凑合,三人便在甲板上扶着船舷再次观赏起风景来。
待到中午时分,海面上的天气出现了变化。
南边远处的天空出现了卷云,下午时分,涌浪开始出现了,还是从南边过来的,待到傍晚时分,南侧的海域还出现了点点的闪光,不时还有大片的鱼群以及一些连船上水兵都很少见到的海洋生物露出了海面。
苏纳、孙秀涛的神色都很严峻。
他们这三年在北海道、库页岛附近航行,大致也摸清楚了一些天气的情形,像眼前这种情形只意味着一件事——飓风即将来临。
不过他们现在从室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