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母子两人都病了,还都明显是得了那种疫症,前两日,两人高烧不止,路人见了都唯恐避之不及,谁还敢靠近他们?
或许是戈家舍弃其他九十多人护持剩下的这两人的精神感动了上苍,两人熬过大烧之后竟然好了。
这也是两人还能赶到大姑夹河的原因,否则身上的衣服早就被他人扒走,被匆匆赶来的登莱小吏记上“某月某日某处,再添饿殍两具,埋之”便烟消云散了。
戈仲文的母亲也是河间大户人家的女儿,经过此事后就认为是戈家的列祖列宗在保护他们,故此一路上不停地祈祷,希望祖宗继续护佑他们赶到福山县芝罘岛——那个传说中有房住,有衣穿,粮食管够的地方。
戈仲文陡然听到这声音也是吓了一跳,待他清醒过来,看清眼前这些人的面目时,这心里顿时有些绝望了。
这些人虽然也是憔悴不堪,不过人人身上都穿着衣服,这还不算,大多都是二三十岁的青壮,胡子拉碴的,更增添了他们的威势,何况,这些人的身边都放着一把武器。
有单刀、长刀、弓箭,还有长矛。
牙山匪!
这些人确实是附近牙山匪的一部分,如此的光景连土匪也很难过,连他们也不得不下山了。
这些人是今天一早下山了,中午还没开张,众人也是饥渴难耐,这时戈仲文母子过来了。
两人的衣衫虽然破烂,看布料一看就是上好的棉料制作的,多半是大户人家,没准身上还藏着银钱和食物。
何况,那小子的腰间还插着一把小刀,刀身明晃晃的,一看就是一把好刀!
天可怜见,这把小刀才是戈仲文最终能走到此地的主要倚仗,路上不知有多少人想打他母子的主意,都被他像疯狗一样挥舞着小刀吓走了。
“作……甚”
戈仲文也有些害怕,这些人一看就不是逃难的人,自己这把小刀估计也不管用,饶是如此,他还是将小刀拔了出来,在空中挥动着。
那些人看着他,嘴角都带着戏谑,半晌,一条瘦高的大汉站了起来,他瞅准机会一把抓住了戈仲文挥动着小刀的那条胳膊,戈仲文一下便无法无法动弹了。
“你等……作甚,我可是染病之人!”
一听“染病之人”,那人像触电一样倏地放开了他。
不过他很快就醒悟过来,“敢骗你大爷,活腻味啦”
说着手中的单刀猛地向戈仲文看过来!
“呼”,一个人影飞快地闪到戈仲文面前,那人的单刀正好砍在这人的身上。
“母亲!”
最后一个“舍身护卫者”永久地离开了他,戈仲文不禁扑在母亲身上大声嚎哭起来。
不过那人却并不准备给他这个机会,手中的单刀又挥了起来。
“让我来!”
说话的是另一个枯瘦的汉子,他人全身上下骨节都异常粗大,估计以前也是一个粗壮之人,他手里杵着一柄长刀,长刀还是倭刀的模样,他将刀搁在戈仲文的脖子上试了试,很快就挥向天空你,紧接着用力向下一挥!
“咻……”
千钧一发之时,远处传来了一阵呼啸的声音,那枯瘦汉子手中的长刀在抵近戈仲文的那一刹那突然顿住了。
一支凌厉的重箭射中了他,从背部穿过,从胸前露了出来!
不多时,一大阵马匹的“哒哒”声传了过来,坐在山脚下的土匪见状赶紧站起来,不过他们再快也没有骑马的快。
“咻咻咻……”
箭只不断射来,没多久,十几个土匪全部被射到在山脚下——话说这也是因为这些土匪这几日也是没有吃饱,也没有多少精力逃跑的缘故,否则不可能一个不剩的全部死在此地。
戈仲文继续伏在母亲身上大声痛苦,半晌只见一人走了过来,“别嚎了,若是想去芝罘岛的,就赶紧走吧,去晚了就要关门了”
戈仲文闻言站了起来,只见有三个骑兵,装束与大明的官军不太一样,神情也是正常得很,浑没有缺吃少喝的憔悴模样。
“军爷,你们是……”
“瀚海国阿斯兰大汗麾下,我叫达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