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咸镜道,三水郡。
三水郡,原本是朝鲜王国流放犯人的两大据点之一(另一处是济州岛),位于长白山天池南麓,在朝鲜人的眼里,东边的图们江、西边的鸭绿江、南边的长津江都发源于天池,天池可算是“圣山”了。
实际上,在明朝初期时,咸镜道鸭绿江、图们江两岸都是以前大元的土地,明朝建国后,朝鲜王国便施展惯用的欺骗伎俩,一方面用武力驱逐居住在两江南岸的女真人,一方面给明国上表,诈称“边荒蛮夷之地,代天子驻守”。
明国此时的重点在辽河平原,对于这些土地也没真正上心,何况此时朝鲜是明国的属国,让他管着也无不可,于是鸭绿江、图们江南岸的土地堂而皇之成了朝鲜王国的疆域,而鸭绿江、图们江成了两国的界河。
将土地诈到手后,朝鲜人自己也没有好好打理,大多成了流放犯人的场所。
但眼下情况不同了,随着大夏国在东北崛起,朝鲜王国对此地又重视起来。
按照规制,咸镜道是东北道,首府是靠海的咸兴郡,王国在咸镜道也设置了东北道都元帅府,咸镜道观察使兼任东北道都元帅。
以前,总部设在龟城的西北道都元帅金自点在尼堪二十万两白银的贿赂下,与他的铁杆部下林庆业经过差不多十年的筚路蓝缕、苦心孤诣,加上由于大夏帝国的强势崛起,满清总共才抢了朝鲜两次,故此,十年后,西北道(平安道)渐渐恢复过来了。
有尼堪那二十万两白银的加持,林庆业好不容易又拉起了一万人马,其中步军、水师各半。
境内的民众也渐渐安稳下来,虽然依旧贫苦,终究不用颠沛流离。
就在这个时候,一纸调令到了。
原咸镜道观察使、东北道都元帅沈器远与平安道观察使、西北道都元帅对调!
实际上,这些年,通过与珲春的大夏国做生意,沈器远也积累了一些财富,不过与“本钱丰厚”的金自点比较起来就不够看了,最终沈器远只在咸镜道恢复了五千人马,其中步军三千、水师两千,当然了,这些说的都是用于都元帅可“野外浪战”的人马,无论是平安道,还是咸镜道,各城池还是有地方守军的。
不过,那些都是从贫苦百姓里面抽调的轮番服兵役之人,皆羸弱不堪用。
“各人只能携带不超过五百亲兵前往新的驻地”
金自点、林庆业得到这个调令时不禁有些欲哭无泪,他们这时才明白,深居京畿道的李倧实际上对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是门清,无非是在他们打好基础之后自己再摘桃子而已。
王命难违,金自点与沈器远交接之后,只得带着五百人马与林庆业一起上任去了。
朝鲜虽然也是党争严重,不过李倧也知道,若是将不同党派观察使和方面大将硬捏合在一起,多半会出现大乱,故此,倒是允许原本的主帅和将领一起调走。
“三江郡?!”
金自点甫一接到李倧的诏书不禁傻了眼。
东北道都元帅府设置在三江郡,而不是面临大海、附近平原开阔、富庶的咸兴郡!
“那可是一个真正的蛮荒之地啊,王国强取豪夺将那些地方拿下来也不过一百多年”
金自点暗自叹息着,不过也没办法,只得与林庆业两人在五百亲兵的护卫下从陆路向东走。
抵达三江郡后,他才发现并不是李倧故意将他发配到此地,而是以前的沈器远早就在此地修建了城池。
“据三江之源,扼控东北要地,待机而动”
这是李倧诏书里的一句话,看来李倧也看出来了大夏帝国与满清最终必有一战,他让沈器远在三江郡建设城池还是一番打算的啊。
“哼”
金自点摇摇头,“谈何容易”
这一日,他正在府邸翻阅咸镜道各州府的户籍名册,这一翻才发现,原来自从大明开国以来,李氏王朝竟然向咸镜道发配了不下十万丁口,有的是戍边的,有的是在当地耕种为戍边军士服务的,这一百多年下来竟然繁衍生息了不下五十万!
加上靠海的原本就属于王国的领地,看似土地贫瘠、偏远的咸镜道竟然有百万丁口!
“征兵!”
他一拍桌子,当即给新任东北道兵马水军佥节制使林庆业下达了扩兵一倍的命令。
“大人”,林庆业接下这个命令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着没动,“这银钱辎重呢?”
金自点听了不禁一愣,以前有尼堪赠送的二十万两白银作为支撑,他才好不容易攒下了一万兵力,如今那二十万两银子银子早就花完了,如今没有银子,如何征兵?
“这……”
林庆业此时凑了上去,“大人,这三江郡离大夏国的延吉岗城堡不远,听说以前沈大人在位时,没少用境内的铜铁煤炭与那边交换物资,甚至还有银钱,您看……”
金自点刚才翻阅账本名册时自然也知晓了以前沈器远的“经营”之法,不过按照账簿上所说的,“金银铜铁诸矿物,金银直接属于国王,铜铁诸物容易开采的基本上都开采完了,剩下的都是不容易开采的”
“那些矿山就算要开采,恐怕投入的成本要远大于产出”
当金自点将这个事情同林庆业一说,林庆业也是双眉紧皱。
于是,在这方圆约莫六里,沈器远免费驱使边境的流放犯人满打满算干了三年才竣工的三江郡城都元帅府里,两人隔着一张书桌相对无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