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简单的图样,匠人们突然发现其实杜荷所要做的东西并不很复杂,整机械的关键点其实不在乎复杂性,而在于精密程度。
若是精度不够,棉絮便无法剥离,就算能将棉絮剥离,也无法让棉絮脱离滚轮。
意识到这一点后,有人问道:“杜少监,不知您所说的短钉露出来的部分需要多长?”
”不知道!”杜荷摇头,自己能知道扎花机的原理就已经不错了,怎么可能知道短钉有多长:“这个需要你们一点点的试验,多做几个吧,这两天时间不给你们安任何任务,你们需要做的,就是把这个机械鼓捣出来。”
说完这些,杜荷便不再去管那些匠人,施施然向着工坊外面走去。
天已经快要黑了,肚子饿的咕咕叫,现在自己可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饿着。
刚走到门口,外面一个人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差点与杜荷撞到一起。
定了定神之后,来人看清了杜荷,大喜过望:“原来少监真的在这里,小人总算找到您了。”
杜荷盯着来人打量了半天,觉得有些面熟:“你是……?”
“少监,小人是冶铁坊的学徒,姓黄,我师傅是何三叔。”
哦,杜荷想起来了,怪不得觉得眼熟呢:“你找我有事?”
来人飞快的点着头,搓着手道:“少监,打造煤炉子的材料用完了,您看……。”
我看?我看什么?
材料用完了就去仓曹司要呗?找我干啥,我还能给你变出材料咋地!
看着杜荷的反应,学徒用求援的目光看向周仁齐这位将作监的文吏。
周仁齐则是一脸的无奈,苦笑上前对杜荷说道:“少监,这事儿要跟仓曹司沟通,属下等位小职卑,没这个权力啊。”
“那以前你们是怎么搞定的?”杜荷惦记着回家,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道:“咋我一来就这么多事?”
周仁齐嘴角抽了抽。
以前,以前各署都有主官的,这些事情自然由他们去办。
可是现在,将作监从上到下,除了大监就是少监,再下面就是无品无级的文吏,哪里还有人负责处理这些事情。
更何况,以前将作监哪有这么高的工作效率,就今天运来的那些材料,都够用上十天半个月了。
想着,周仁齐弱弱的说了一句,一边说,还一边看着杜荷的脸色。:“少监,以前这些事情都是董……董科负责的,物资调配,往来文书,全都由他主理。”
杜荷整个人都不好了。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早知道这样,上午留下一两个人就好了,就算食言而肥,也比自己一个光杆司令要强吧。
眨眨眼睛,盯着周仁齐看了一会儿,直到把他看的全身发毛,然后一句话把他雷的外焦里嫩:“你,从现在开始就是监丞了,手续回头给你补上,就这么定了,明天记着去仓曹司去要原材料,告诉他们,没原料就别想从老子这里拿煤炉子。”
什么就这么定了?
怎么就这么定了?
周仁齐承认,自己跟在杜荷的身边有借机往上爬的意思。
可这也太儿戏了吧。
就这么一眨巴眼睛的工夫,老子就成了监丞了?!
将作监两人之下的三把手?
“不,不是,少监,这,这是不是太儿戏了,小人无品无级的,一下子做到监丞的位置,怕是下面有人不服。”
杜荷眼一瞪:“有谁不服?你让他来找我,我亲自劝他。”
周仁齐都快要哭了:“可是,阎大监那边……。”
对哦,还有阎老头儿。
杜荷一下子反应过来,将作监好像并不是自己说了算,今天把人全都革职估计已经把老阎头儿给得罪了,现在要是再继续任命官员,那老头儿回来怕是要发飙。
“嘶……,你要是不说,我还真就忘了老阎头儿的事儿了,那这样,监丞的位置你先临时干着,回头我跟老阎商量商量。”
周仁齐望着杜荷远去的背影,突然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自己怎么就那么不争气呢,那么好的机会罢在眼前,为什么一定要多嘴。
现在好了,到嘴的鸭子飞了。
商量商量的意思谁不明白,不就是再研究研究,再考虑考虑,再……,反正估计这次升职的事情怕是要黄了。
……
阎府,阎立德懊恼的在书房里来回的转着圈子。
他是真没想到杜荷下手会如此狠辣,将作监大小官员竟然一个不留,全都给革职了。
如今,文书都已下,永不录用的印章一盖,别说是他阎立德,就算是长孙无忌本人想要撤回来都有些困难。
杜荷这个混蛋,这是要把老子架在火上烤啊。
下层官员都没了,以后将作监还怎么运作,难道事事都让老夫亲力亲为。
“老爷,老爷?!”
老仆的声音传来,阎立德停下脚步,黑着脸问道:“什么事?”
“老爷,杜府二公子,杜荷来访,您看见还是不见。”
“杜荷?他还敢来?”阎立德的火腾的一下就上来了,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在装病了,迈开大步出了书房,前奔前厅。
此时的杜荷正坐在前厅里看着面前的茶盏发愁,他现在很渴,但是看着茶里面飘着的那一层羊油,还是有些犹豫。
正煎熬着,忽听一声大喝传来:“杜家小子,老夫的将作监都被你给毁了,你还敢来老夫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