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忠顺就是不动,陶啸也不动,二人僵持着。
薛蟠忙转头望了眼陶瑛道:“责任越大越辛苦。有些事儿他纵然扛得起,未必愿意扛,逼着他扛也不公平。”陶啸点头。
忠顺这才慢慢的收起荷包,另取了个拇指大小的羊脂白玉卧狮子出来。“这个总行了吧。”
陶啸笑道:“行。”
忠顺将小玉狮子递给陶瑛:“这是义父给你的见面礼。”
陶瑛爽利收下,笑嘻嘻藏入怀内。“多谢义父。”再磕了个头爬起来。
忠顺又随手拿出几张银票子:“这是义父给你零花钱。花完了再来取。”
“哎呀多谢义父。”陶瑛接过银票子一瞧,愣了。“这么多!”
陶啸不免洋洋喜气盈腮。“你小子运气好。你义父有钱。”
“……这也太有钱了……”陶瑛忙看向卢慧安,“喂~~我有钱了!”卢慧安瞪了他一眼。众人哄堂大笑。
陶家爷俩遂去了隔壁说话,忠顺在旁围观。薛蟠与卢慧安商议公事。晚饭其他几个都在天上人间吃,薛蟠回薛府。
饭后,薛蟠满面遗憾的溜达去小西院,告诉姚大夫朱婶:“哎~~小陶将军其实长得也非常帅气,就是绝大部分遗传到了他母亲,只有眉毛耳朵像王爷。可惜了王爷的好相貌。不过他们爷俩四个酒窝一模一样,对笑起来那画面挺美好的。”
姚大夫道:“王爷的相貌,于男子而言其实算不得好。”
想了想,薛蟠绘声绘色将忠顺想给陶瑛荷包、被陶啸拦阻、二人僵持许久、最后终于还是换了个白玉狮子的经过细说了。那两口子互视半日。朱婶赞道:“陶将军知礼。”
薛蟠惋惜道:“啧啧,那小子真优秀。我完全可以理解王爷为什么想……换世子。”
姚大夫皱眉道:“外室子聪明就替换世子,这世上的规矩得乱成什么?薛大爷,若王爷还有这心思,你务必拦阻。”
“我哪儿拦得住。”薛蟠摆手,“陶将军才拦得住他。不过我看小陶将军对什么王位半点兴趣都没有,他就喜欢打仗。”
“那也罢了。”
这日晚上,扬州传来急信。原来他们刚走不久,熊猫会就收到了第二笔生意。也是杀人。目标在金陵。留在扬州的三当家小朱便把皮球踢来金陵。委托人是扬州富商范老爷。要杀的目标是他自己的亲外甥女,孙家二太太、孙溧的婶娘丁氏。薛蟠头皮发麻:为啥连着两笔生意都是熟人家?
原来丁氏是范老爷妹子之女,自小与表哥范公子青梅竹马。两家原也有意结亲。后来丁老爷勾搭上了孙家,觉得他们是读书做官的、比范家这个商贾之族强出去许多,遂执意将女儿另嫁。谁知丁氏偷偷约表哥自尽殉情。结果是范公子悬梁而死,丁氏看着绳套子没敢伸脖子进去。
薛蟠拿着信去找陶啸他们商议,这生意该不该接。忠顺一看就说:“接!”
陶啸道:“先问清楚,主意谁出的。范老爷身为范公子之父,他所言未必是真。”
薛蟠思忖道:“纵然主意是范公子出的,也得弄清楚丁氏答应了没有。再者,丁氏可有儿女,孙溧他二叔为人如何。如果孩子特别小,我的建议是这单子压着,等她孩子成人了再杀。”
忠顺道:“哪来那么些啰嗦。她若曾答应同死又失约,立时就杀。失信害死人命不该偿命么?她孩子小,人家老子娘还老呢,不没人奉养么?”
陶啸咳嗽两声:“只认金钱不认人。谁给钱考量谁的苦衷。哎呀不知道这话谁说的。”
薛蟠瘪嘴:“好吧,听舅舅们的。只是这事儿怎么核实啊。”
十三在旁道:“这个容易,我先去装神弄鬼吓唬她。她若心虚,少不得偷偷独自求神拜佛,到时候不明师父往庙里演戏套她的话。先问问范家还有没有范公子在世时常用的物件,拿个三四件来。若没有便仿制几样。”陶啸与薛蟠一齐看着十三笑。十三眨眼,“有哪里不妥么?”
“没有。”陶啸道,“蟠儿和朱儿都说,你极合适做贼。”遂与薛蟠同笑。
忠顺像模像样看了十三半日,点头道:“委实合适。”几个人又笑。十三略有几分得意。
两日后,扬州送来两个大包袱,里头包着范公子生前穿过的衣裳、佩过的玉环、使过的砚台、解过的孔明锁,琳琳种种齐齐整整。可知他在世时应当是个很细致灵巧的男孩子。薛蟠身为后世人,比古人更讲究疑罪从无。看着这些东西,他便渐渐理解范家的心思和恨意了。
十三已去孙家踩过两回点,摸清了二房之所在,二更天一过他开始换夜行衣。薛蟠与陶啸并排坐在小板凳上,伸着脖子看十三收拾行头。
薛蟠道:“十三大哥今儿很兴奋。”
陶啸道:“他前天就很兴奋。”
十三充耳不闻,拉上黑巾子从窗户跳了出去。
孙家与薛家都在金陵城东,距离不远。没过多久十三便到了孙家。因皇后之母张老太君依然在孙家住着,戒备比平日森严了许多。好在十三本事够大,亦早有准备,悄无声息潜入了孙家二房的院子。
孙二老爷平素皆歇息在姨娘屋内,今儿也不例外。十三闪到丁氏窗下,侧耳听里头安静无声,便拨开窗户,伸手将范公子的砚台置于窗前案上。乃拉好窗户,矮下身子欲离去。忽听里头有响动,他便将身形定住了。
随即烛影晃动,里头有人打开窗户张望了几眼又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