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姑娘惊喊:“不可能!”
“要不要贫僧取他的画像来你瞧?”薛蟠手指头往随意往身后一指,“贫僧家也不远。”
甄姑娘连连摇头:“不是不是!他到这会子都不知道我姓什么。”
薛蟠打了个响指:“这样吧。甄姑娘你回家安静两个月。两个月之后你再问你自己这个问题:四皇子究竟知道不知道你姓甄、知不知道你老子是江宁织造郎中甄应勉。这个官儿虽不大,一则有钱,二则乃太上皇心腹。”
甄姑娘急道:“他还不大认得我呢。”
薛蟠忽然笑说:“你是不是瞧他长得好看?其实端王三爷的画像贫僧那儿也有,长得也不错。还有庆王世子的。你要不要看看?货比三家嘛。”甄姑娘摇头似拨浪鼓。
事既至此,甄瑁也吓得浑身是汗。左近的偏殿可巧空无一人,他们便进去,寻几个蒲团坐下。甄姑娘纵有一万个不愿意也唯有老实交代了。
事儿出在半个多月前。甄姑娘的外祖父乃金陵城中的大盐商,月前病了。她外祖母曾在郊外静如观许愿,若丈夫痊愈便来清修七日。不久老头果然好了,外祖母便领着女眷们同往清修。甄姑娘觉得有趣,也陪着去。
安顿好之后,表姐妹几个在观中闲逛,不留神打闹起来。不知谁推搡了一位表妹,那姑娘跌倒时撞到殿角一个小供桌,上头供着的几个牌位纷纷跌落。大伙儿还没回过神,有个小道士喊着跑了出来。原来牌位上这几位是一家子,中毒而亡、凶手尚未缉拿归案,偏他们街坊说他们家半夜有响动。恐其不肯安息,出钱供奉到观里。
小姑娘们大的十五六小的才八.九岁,吓得个个变脸变色。跌倒的小姑娘已哭了,道:“不与我相干,是她们推的我!”
一个表妹指另一个道:“是你推的!”
另一个忙说:“不是我!”抬头看了两眼,指甄姑娘,“是甄姐姐推的。”
方才还真不是甄姑娘推的,她忙说:“不与我什么相干。我没推她。”
那表妹低声说:“我瞧见了。”还半嗔的看了甄姑娘一眼。
甄姑娘恼道:“些许小事也好赖人?”拿起脚转身从后殿出去。
才刚出了后殿,方才那赖她的表妹已追了出来,低声谄笑道:“其实我没看见是谁推的。横竖只不是我推的。”
甄姑娘扭头立眉:“那何故诬陷是我?”
“哎呀,些许小事哪里当得‘诬陷’这么大的名头。”表妹道,“姐姐是官家小姐,福气大,什么鬼啊怪的连你们家的府门都进不去。哪比得我们这般小户人家,连门神都是二文钱一张的。如今也不知哪位姐妹不留神蹭了一下。横竖姐姐也没认,只胡乱混过去便罢了。”偏她满脸皆是笑,甄姑娘纵然生气也说不出太难听的来,一时噎着了。
恰在此时,有个男人的声音不知从哪儿响了起来。“我方才看得明白,便是这位穿红的姑娘推的。”
二人吓了一跳,抬眼看去,只见一个少年郎悠然踱步而出,衣衫华贵、举止舒徐、容颜俊俏。此人道:“我先前就在里头坐着。姑娘们来的突然,我没处可避,遂躲去神像后头了。”乃指表妹道,“那带着铃铛的小女孩儿便是姑娘所推,何故赖旁人?”
表妹方才还呆愣愣望着他呢,闻言急了。“不是我!真不是我!”
公子冷笑道:“鬼神跟前都惯于诬陷,日后哪个倒霉的人家娶了你,少不得家宅不宁。”乃手指着她扭头向殿门方向道,“被冒犯的各位看清楚,这位才是罪魁祸首,不与旁边那姑娘相干。”言罢转身便走。
表妹吓得花容失色,快跑两步想去抓他的袖子。他胳膊一甩,直将表妹甩得跌倒在地。表妹娇滴滴的“哎呦”起来,那公子连头都没回径直走了。许久,表妹眼泪汪汪的爬起来,回到殿内牌位跟前认罪求饶。原来真是她推的。
听到此处,甄瑁与薛蟠面面相觑——感觉不像是故意偶遇啊。甄姑娘轻声道:“后来我才知道,他见外头进来一群女孩子,赶忙藏着连头都没伸。他压根没看见是谁推的。”
“这倒没什么。”薛蟠生怕她以为四皇子是对她一见钟情才帮她收拾表妹。“鬼神无形。那种情形下,没推的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有推人才会着急拉替罪羊。显见是她推的了。而且四皇子这事儿做的不大合适。”
甄姑娘不悦。“如何不合适。”
薛蟠道:“因为多此一举。若那些冤魂就围在牌位旁边,他们既人多,纵有没看见你们的、也必有看见你们的。能不知道是谁推的人么?”吓得甄姑娘一哆嗦。“若冤魂们没跟着牌位走,而是依然留于冤死的那宅子里,牌位便只是几个寻常的木头牌子。谁推的谁撞的有什么相干?”
“对嘛!”甄瑁拍手道,“他不过是想在姑娘跟前出个风头罢了。”
这猪队友!甄姑娘腰背一挺,显见欲反驳。薛蟠忙抢在前头说:“那倒也未必。”甄姑娘身子略松,等着他先说。“推测毕竟是推测。他若不试探一下看反应,就不能证实自己猜得对不对。令表妹既然着急,可知他推测对了。其余的不与他相干,他也不想惹麻烦事,所以赶忙跑路——我猜他也是背着护卫偷偷溜开的,白龙鱼服十分危险。”乃看着甄姑娘道,“故此,小丫头你莫要自作多情。把你和表妹换做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