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姑娘又扭头不理他。
“甄大哥,四皇子派人去找甄大人,是在甄大妹子遇上他之前还是之后。”
甄瑁怔了片刻:“就前几日。”
“哦。”薛蟠道,“如此看来,四皇子对甄大妹子确实有情。”
甄姑娘脑袋立时转过来。甄瑁急问:“你怎么知道?”
“他显见早已来了金陵,却直到近几日才去你们家。由此推断,他怀里揣着许多圣旨,是命各家帮忙的,用得着哪张取哪张出来。可甄大人却不知那差事该怎么做才好。这说明四皇子并非用得着你们家。那他取圣旨出来作甚?”
甄瑁哪儿知道啊,茫然看甄姑娘。甄姑娘思忖道:“他想送我们家一个功劳。”
“不错。”薛蟠点头。“如此一来,纵然甄二老爷不升官,你入府后说不定能直接当上庶妃,不用等生儿子。再往上是不可能的,毕竟皇子侧妃名额有限。他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甄瑁嚷嚷道:“若终究是个庶妃,早两年迟两年有什么不同?”
想了许久,甄姑娘轻声道:“万一他不是四皇子呢?”
“这个容易。”薛蟠道,“贫僧这就让人取四皇子的画像来。”
甄瑁奇道:“你为何有四皇子画像?”
“不止四皇子。”薛蟠道,“太子、端王世子、庆王世子几位都有。旧年他们不是来了一大窝么?既到金陵,哪有不去秦淮河逛窑子的?贫僧怕手下的姑娘不留神得罪了谁。”
甄瑁皱眉:“日日逛窑子的男人有什么好。”
“甄大爷,说这话您老不嫌舌头疼?”薛蟠鄙视道,“你本人只差没住在窑子里了。”
甄瑁摇头晃脑:“我又不是什么好男人。你个和尚还开窑子呢。”
“贫僧好赖还写诗呢。人家孙溧好赖还中了举人呢。你就是个24k纯纨绔。”
二人贼嘻嘻对笑。甄姑娘已蔫了。
“综合考量,做道姑最合适。自由自在不受约束,还与甄家无关。”薛蟠乃站起来,“你们俩先坐坐,贫僧去喊人取画像。”
“不必了。”甄姑娘忽然说,“他是。”
“阿弥陀佛。”
甄姑娘定定的道:“我还不至于为了他自轻自贱到做小妇姘头的份上。”
“对!”甄瑁喜道,“我妹子必得嫁个实心实意的好人家。”
薛蟠强绷着脸劝道:“俗话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纵然你们俩日后移情,好歹曾经爱过。大妹子想清楚。区区身份没什么大不了,当道姑也挺好的。贫僧真不是说反话。”
甄姑娘站了起来。“我今生不再见他。”
“可他是皇子。若他想见你?”
“我说不见就不见。”甄姑娘甩手而出,沿着长廊蹬蹬蹬跑了。
甄瑁松了口气。“我的皇天佛祖!”乃瞪薛蟠,“你个破和尚胡言乱语什么!什么道姑姘头。”
薛蟠微笑道:“甄大哥,想要撮合一对有情人,最好的手段就是试图拆散他们。因为他们全部精神皆用来对付外人,愈发情比金坚。”甄瑁一愣。“反之亦然。甄大妹子认得四皇子的时间不长,所以情深不到哪里去,不过是少男少女一见钟情。来得快的感情必然去得快。甄姑娘需要的是冷静。但凡咱们不反对她,又告诉了她将要面对什么境况——看,她这不是冷静下来了?”
甄瑁点头抚掌:“原来如此!多亏了你,我请你吃酒。”
“今儿可累死我了,明儿吧。”
“成。”
甄瑁遂带着妹子回家。这些日子甄姑娘时不时去看外祖母,打从今日起她推身子不爽利、不去了。
那头薛蟠告诉夏婆婆,甄家大概不会把甄姑娘送入端王府。夏婆婆问缘故。薛蟠道:“小姑娘不愿嫁入天家,嫌礼数太多。”
夏婆婆诧然:“如今的姑娘竟这么惫懒?”
“太平盛世嘛,姑娘一代懒似一代。”薛蟠愁道,“贫僧的妹子连日常锻炼都不想做。”
甄姑娘之事当然没完。数日后,甄二爷出门会友回来,喜得步履飘然。又过了两日,甄二爷神秘兮兮打发个丫鬟给甄姑娘送信,相见、有要紧事。甄姑娘心情不好,本不愿意动弹;闻言只得强打精神去了。
却看甄二爷笑盈盈给妹子作了个揖,悄声问道:“听闻大妹妹近日身子不爽利,可大好了?”
甄姑娘与他一母同胞,懒得多礼,恹恹的道:“没呢。”
甄二爷顿时敛了笑:“什么缘故?可请了大夫不曾。”
甄姑娘摇头:“只歇息几日便好。二哥哥不是说有要紧事?”
甄二爷又笑了。“大妹妹前阵子在外祖家,可是放了一只风筝?”甄姑娘一愣。甄二爷提醒道,“一只大蜻蜓。”
甄姑娘岂能不记得那风筝?丫鬟说得明明白白被谁捡走了。她便是因为这个才壮起胆子托甄瑁替她约见不明和尚、想求主意。显见人家已寻上她哥哥了。白白翻来覆去了几日,猜度他究竟是不是冲着甄家来的。到如今已洞若观火。
甄二爷见她神游天外,以为想不起来,忙比划道:“这么大的一只,红色的极喜庆。翅膀上点了黄花,尾巴后头还缀着两个飘带。”
甄姑娘没精打采微微阖目:“放都放了,谁还记得。再说也不止放了一只。别的姐妹亦有蜻蜓的。”
甄二爷拍手:“不是旁人的,是你的。”
甄姑娘想了想:“不